廷尉又派人按口供调查这些人的活动路线,竟全部对上吻合,如此结案。
其实还是仓促的,有多处细节未得验证。
但赵谨上交了陈词,苏彦首看认可。
他一点头,旁人便也不再质疑,百官如此,女帝便也禁声。
渭河刺杀案便就此告一段落。
桓起自然清楚真相。
也怀疑,是否为苏彦联合赵谨布下的陷阱。
但推来想去,从去岁年初的宣平侯一案到这岁末渭河刺杀案,自己并未有马脚露出。
桓越有分析,苏彦前后对女帝的点滴不满,转念想来,若苏彦处有些许指向他们的证据,如今这般举措,当是他无声的回应。
毕竟以他的心思,不会读不懂桓越赠他精钢坞时的话。
——苏家军骁勇善战,若是再有上佳的兵刃,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他收了,转眼渭河刺杀案结案,便是足矣回应了大半。
是故,这会桓越又提出,可要与之开诚布公说一次?
桓起摇首,“这般大的事,不可宣之于口,只能且走且定。”
桓越思忖半晌,颔首道,“如此也好,九月里距今还有四月,我们养在在南阳祖籍的人正好可以借观礼为由即日起便陆续入京,熟悉未央宫苍龙阙到丞相府正门的三里驰道。
到大婚当日,嫁妆入门,以精钢坞制作的武器便先藏其中,送亲队伍便是一支以一抵百的精锐。”
桓起对于三里驰道的地形更为熟悉,知晓銮驾从那处过,能容纳的禁军不足两百。
但是也因路程短,执金吾,光禄勋的人手可以转瞬调来。
所以刺杀的人贵在精,而不是多。
按贵人的计划,一共有两步,兄妹二人来回推演。
到六月中旬的时候,族中的三位叔伯亦汇聚府中,遂作了第二次推演。
确乃万无一失。
*
而苏彦处,经过两个月的修养,伤已好了大半,可以理事。
这日入宫面圣。
黄门给江见月传话的时候,她正在椒房殿正堂中,欣赏一身喜服。
从花冠钗环到喜袍凤履,从累金凤喜帕到赤珠珊瑚护甲,任哪个女子穿戴上,都是风华绝代的好模样。
与相爱的人结成连理,都是最美丽的。
她捡起一支护甲,戴在自己手上,轻轻抚摸。
然后戴起第二支,第三只……待六只全套戴完,动起来却不甚利落。
稍一抬手,便有一只掉落了。
她看着落在案上的护甲,又看手上其他也将掉落的,默默将它们摘下,整齐摆好。
是了,这不是自己的尺寸,自然不合适。
这套护甲,这套喜服,原是她送给师父未来新妇的。
他为她,不惜借赵谨的口来传话,不惜以命救护她,连请期都予她无尚尊荣,自己作为他的弟子,除了祝福还能如何呢?
好在今日的自己,能有这般拿的出手的东西,聊表心意。
“陛下,丞相在等您接见。”
阿灿在殿外瞧着黄门等了许久不得回应,遂进来提醒。
毕竟苏彦有伤在身,六月盛夏的晨光正是毒辣时,侯在日头下太磋磨了些。
江见月愣了愣,回想起片刻前小黄门的传话。
一时间有些犹豫,是在椒房殿接见,还是宣室殿。
想了想,还是传去了宣室殿。
他以前就不怎么愿意入她寝殿,何论如今。
她在喜服前站了一会,转入里间坐在妆奁前,本能地打开成套的头面首饰,片刻又合了上去。
她看着铜镜中一张少女面庞,低眉笑了笑。
他是来面圣见天子的,遂吩咐就按照平素听政模样,着常服、簪冕冠即可。
*
“苏相免礼吧。”
一进殿门,她便先开了口,“没有旁人,不必虚礼了,跪来跪去小心伤口。”
她话语平和又日常,那一下虚扶当真是虚扶,距离他半丈处伸手抬腕,从他面前过,衣袂不接,馨香未弥,人便已在席上端庄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