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浑浊又满是黄垢的眼眶,正对上头顶上的玄铁囚笼的阴森反光。
后颈处又传来熟悉的针扎般的跳痛,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
他眼睛眨巴两下,看了看四周所处的环境,好一会才确认自己还活着。
眼前站着的,是那人的两个好兄弟——江成和陆启。
刺杀的事他还记得,可是脑中却好似有很多片段在浮现,快又模糊。
他双手扶住头,慢慢坐起身,想起他射出袖箭时,皇帝惊怒的样子。
可惜,还是没把这昏君杀了。
“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们,会有人替我报仇的!”
江成和陆启对视一眼。
“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
江成将沾满灰尘的木箱推至周世安面前,里面有风车、竹蜻蜓还有鞠球等等小玩意,这些都是他们小时候的宝贝。
铁链声哗啦作响,周世安瞳孔在竹蜻蜓上顿住,脑海里立即浮现出竹蜻蜓在演武场上腾空的画面。
“这些都是你小时候玩过的,还有这个,”江成掳起裤腿,露出脚上的那块烫疤,“这是我们去厨房偷东西吃,你碰倒了油锅,那油溅在我腿上,就留下了这个疤。
你脚上也有,虽然比我这个浅,但我看过了,确实和当年一样。”
周世安拧眉,他张了张嘴,喉咙里涌上的却是一股腥臭味。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他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相似的情景仿佛曾出现在梦中。
底下传来食肉鲶搅动的水声,似在泄不满,可能是没吃饱,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上面囚牢里的人。
见周世安还是记不起前事,江成看向芙昕:“可否再施一次针?”
芙昕摇头:“不行,已经很频繁了,若不加以节制,或许你还没问到想知道的事,他就变成傻子了。”
“怎么会这样!”旁边的囚笼里,传来周将军悲愤欲绝的声音。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周世安转头看过去,顿时愣在原地。
前几日还精神矍铄笑声爽朗的人,此刻就像个小老头,同那囚笼融为一体,他脸上还有未擦净的血污。
江成敏锐地察觉到周世安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或许是周将军这一路的贴心照顾,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亲情,生了恻隐之心。
江成趁机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们的刺杀,现在周家全族几十口,都要被株连,没有人能活得下来!
你母亲双肩受创,待在这种环境,也许都熬不到判决下来。”
周世安想起昏迷前,周夫人让大夫先救他的景象,对方眼里的担忧,是那样真实。
“她不是我母亲,当年他见死不救,活该承受今日的果。”
“可他在皇帝面前,承认了你是他儿子!”
周将军眼中滑落两行清泪。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可骨肉重逢却沦为阴谋棋子,让周将军怎能不恨不殇!
周世安望着对方那行清泪,脑海中突然闪过幼时练武的画面。
他在圆柱上扎马步,旁边有人手持戒尺,但凡他松懈一点,那戒尺便呼了过来。
可是同梦中一样,他看不清楚那人的脸,他分不清这是他的记忆,还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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