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朝躲在里面的春华秋胧使了个眼色,随即跑出门去,对贴身丫鬟慌张道,“你们的小姐醉了,你们快进来看看。”
丫鬟们听到这些,忙跑了进来。
却被藏在门後的春华和秋胧一把抓住,先在嘴里塞了布条,再五花大绑地捆住。
她们想要一棒子打晕丫鬟的,奈何没有学过武功,手上的力气没有把握,实在是不敢冒险,于是采用了这麽一个稳妥的法子。
玉昭见她们顺利被捆了起来,面露不忍,却还是吩咐道,“给她们一人灌上几口。”
丫鬟们挣扎着,被强行掰开嘴,灌上了混着蒙汗药的茶水,过不了多久,她们便跟她们的主子一起昏睡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後,玉昭将张思婉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两人衣裳互换,她折腾着换完了衣裳之後,秋胧春华也都各自换好了丫鬟的衣裳。
玉昭拿起张思婉的帷帽,戴在了头上,搀着春华秋胧出了厢房。
三个人低着头,目不斜视丶却又心跳如雷地离开了万春楼,上了信阳侯府的马车。
车夫正打着盹,听到动静後连忙惊醒,连连点头哈腰,他没有注意看玉昭的脸,玉昭于是带着两人顺利上了马车。
她坐稳之後,嗓音加粗,学着张思婉的嗓音小声道,“回府。”
车夫没有察觉端倪,道了一声好,随即扬起了马鞭。
玉昭掀起轿帘,偷偷看向後面,未见马车後面出现什麽动静,心想应该是躲过去了护卫们的暗中窥视。
她移开目光,暗暗放心,又开始仔细地观察起周围的路况。
马车走过一段路程,路过闹市时,她突然道,“停一下。我去胭脂铺子一趟,你在这里等着。”
马夫不疑有它,忙停下来。
玉昭带着两人离开了马车,从容往胭脂铺子而去,却是在离开马车的视线之後猛地拐向了一个巷道。
三人急急忙忙跑向巷道,去往经常去的那间药铺,春华跑进药铺,将昨日借机买药,拜托掌柜放在这里的包裹拿了出来。
米铺里藏包裹,自是不行,太容易被谢岐查出来,连累了他们;万春楼里拿包裹,又太容易引人怀疑;思来想去,放在药铺里最合适,平时借着买药,也看不出来什麽端倪。
包裹里藏着玉昭在望春楼拜托杜娘子置办的三件粗布衣裳,还有一些水粉铅墨,三人找了个没人的巷尾,急急地换上,又往脸上胡乱涂抹了些铅墨,等她们出来後,早已不是信阳侯家的二小姐和贴身丫鬟,而是再寻常不过的三个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
三人躲开马车,远远地趁着人流逃了。
玉昭生怕很快就被人发现马脚,再不耽误,直直朝商队汇聚的地方走去。
她想好了,买卖路引太过麻烦,又有走漏之嫌,还是干脆找一支船队或者是商队,浑水摸鱼出城比较快,有钱能使鬼推磨,多给他们银子就行了。
只要是出了城,万事就好办。
长安城里商贩衆多,入目全是一队队各地的商贩,令人眼花缭乱。
她很快便找到了一队看着还算靠谱的商队,偷偷地给领头的塞了银子,扯谎说家中有急事,自己找不到出城的门路,急着想带着两个妹妹出城去,问能不能想个办法,带她们三人出城。
领头的见玉昭虽然肤色微黑,却十分貌美,又见另外二人皆是长相清秀的女子,心中十分存疑,他接过玉昭递过来的银票,看了看,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好办。”他一口答应了下来,“小娘子跟紧我们,到时候听我指挥。”
玉昭见他同意,大喜,连忙带着秋胧春华跟了上去,与此同时,她们与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英俊男人擦身而过。
正是好久不见的宋行贞。
他正独自策马,脸色冷淡,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
宋行贞随着谢岐升为了卫将军之後,地位水涨船高,被赐了府邸,如今又任兵部主事,随谢岐处理相关事宜,他此刻刚从兵部衙门回来,正欲回到府邸。
他正值壮年,尚未娶妻,昨日欧阳瑾还隐隐暗示,令他不妨在长安世家中择一门贵女,上门求娶。
他是谢岐一党,是武将,若是能够娶上一个书香世家的贵女,不仅能壮大谢岐在长安的势力,还能让自己实现阶级跨越,门楣增光。
他知道欧阳瑾是为了他着想,也知道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可是他却始终不肯点头,左右为难。
他的心里,始终放不下那一抹娇柔倩影。
她如今过得可好?
与她分开之後,他偷偷地打听过,她如今已经离开王家,自立门户,却隐隐成了谢岐的禁|脔。
他如今连一个正大光明看到她的机会都没有。
他本来还想等谢岐放手之後试着求娶她,如今希望更是彻底落空。
他知道,他人微言轻,虽然表面看着炙手可热,实际上就连婚事都不由得自己做主;而他心里更明白,无论他怎麽样,贫穷或是富贵,他永远也得不到她。
积压着这个念头,他的心中愈发郁郁不得志,甚至开始失魂落魄。
他与她之间,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单相思罢了。
宋行贞不禁苦笑。
他大概是太想看到她了,竟然刚才差点把一个黑皮肤的小丫鬟错认成了她。
也许,这世上的女子某一些地方像她,被他看到,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