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看到谢岐脱了身上的外袍裹起了女郎,脸上还多出了一个巴掌印,愣了一愣,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是没敢问什麽,擡手给两人掀开车帘,让两人进去。
等到谢岐抱着玉昭进了马车,周平翻身坐了上去,开始扬手挥鞭。
马车缓缓行驶在了路上,往幽州殿行去。
谢岐半跪在玉昭身前,大手松开她白皙柔软的腿根,缓缓抽出湿漉漉的帕子,觑了觑玄色衣袍下气息恹恹的美人,也自知今天做的有些过分,犹豫地擡起手,想要轻轻安慰一下,又迟疑地落在半空中,久久落不下去。
玉昭默默蜷缩着身子,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软软阖着眼,青丝凌乱,呼吸细细,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
动作挪动间,一截白的晃眼的月要肢露了出来,勾人心魄,仿佛一个用力就会折断,上面隐约可见一道新鲜的晕红手印,跟着深处几道已经发青的淤痕。
谢岐随意看了一眼,不禁一怔,心里涌起一阵揪心痛楚,慢慢俯下长身,终究是落下去了手,轻轻覆上她的玉肩,俊面贴近她,声音含了几抹愧疚,温声道,“昭昭,我……”
玉肩一颤,似是受不了他的刺激,痉|挛一样的轻轻抖了抖,刚才还酥软无力的美人蓦地睁开了眼,满眼的厌恶和嫌弃,伸手挥开了他,撑着绵软身子朝另一边挪去,摆明了一点也不想被他沾上。
谢岐讪讪收回了手,黯然地落了下去。
心中除了一阵刺心锥痛之外,又泛起一阵空洞的茫然。
他明明打着与她重修于好的心思,回长安的一路上循序渐进,慢慢将她的心再夺回来。
他明明打定了主意,可是今天,他又对她做了什麽?
他好像……把她越推越远了。
这幅样子,她还怎麽肯跟他回长安?
“表妹不必烦恼。”想到这里,他压住心头的尖锐疼痛,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佯装镇定,平声道,“今日之事是我不对,可能是好不容易刚见上面,我心里对表妹还热乎着,这才一时冲动做下了糊涂事,表妹别怕,等再过上一阵子,我对你淡了心思,必定将你全须全尾地送回长安,说到做到。”
话音刚落,衣袍里白玉无瑕的美人这才微微动了动,瑟缩地颤了颤羽睫,沉静如斯,安然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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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被刺激到了,谢岐一连几天没有再露面。
明日就要去往长安,寝殿的女婢都在热火朝天的收拾着。
她们都是幽州殿里本来的女婢,本来是不需要离开的,但是谢岐特意指了几个人随行。
春华等人俨然就在其列。
春华从小生在幽州,又没了家人,哪里见识过长安的风华,心里当然是一万个乐意。
能跟着这样一位貌美心软的主子,上头又有宠爱,身为奴婢,春华已是心满意足。
她跪在铜镜前,正在为玉昭轻轻梳着乌发。
三千青丝在她的手中如水般光滑,泛着绸缎似的黝黑莹润的光泽,她一边梳着,一边笑道,“侯爷这是怕姑娘在路上没人照顾,奴婢是沾了姑娘的光,能跟着姑娘到长安去,是奴婢天大的荣幸,姑娘您看,侯爷他多疼您啊。”
玉昭待在幽州殿这一个多月,没有一天是高兴的,纤细的身段愈发形销骨立,一身玉容渐渐憔悴下去,脸色苍白,唇色嫣红,眼睛衬得又黑又大,更加显出一身弱不禁风的凄美艳色,美的惊人。
饶是日日看久了,春华仍是对玉昭的美貌情不自禁地生出几分惊艳。
这样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怕是进宫做娘娘都行,怪不得勾得那年轻俊美丶听说素来不近女色的轩阳侯也对她神魂颠倒。
玉昭闻言只是淡淡笑笑,心中无动于衷,眸中却泛起忧虑。
那日的事虽然让她伤心欲绝,却也慢慢点醒了她。
瞧着谢岐那一幅不甘心到不死不休的劲头,去往长安的这一个月里,他真的能对自己撒开手去吗?
她开始怀疑。
如果撒不开的话,到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不能再指望着这人的良心,盼着他用良心来遵守诺言,他的种种行为已经让她失望透顶。
因为谢岐的出现,墨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寝殿。
这一次谢岐离去几天之後,久违的黑猫终于又重新出现在了玉昭的视线之中。
玉昭抱起墨玉,如同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苍白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个笑模样。
她坐在石凳上,温柔地将墨玉抱在怀里,玉白的手指顺着黑黝黝的毛,从头顶一直顺到尾巴,轻柔往复。
“墨玉,我要走了,你该怎麽办呢?”她抱着它喃喃。
“姑娘如果想它,不妨带上它。”一道清明的声音缓缓而来,靴子踩碎了脚下的枯枝落叶。
玉昭抱着墨玉擡起头,见是好久不见的宋行贞。
她并不想放开墨玉,只能抱着它,低头向他行了一礼,“见过将军。”
行完礼之後又觉得滑稽,她抿了抿唇,不禁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
“姑娘不必多礼。”宋行贞忙制止她,笑道,“姑娘是侯爷的身边人,自然也是末将的上级,姑娘这是折煞末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