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夜黑如墨,万簌俱寂。
&esp;&esp;变故几乎是突然之间爆发的,十几个屯长、队率领着几百齐军甲士试图冲击临淄小城与大城相通的东南角小门,楚军自然不让,结果双方起了冲突,十几个齐军甲士被射杀,楚军也伤了好几个,结果就引发了大规模的对峙。
&esp;&esp;赵夕最先闻讯赶到,此时双方早已是剑拔弩张了。
&esp;&esp;“胡闹,谁让你们聚集在这里的?咹?!”赵夕试图压制事态的发展,当下沉下脸来训斥挑头的那十几个司马、军侯还有屯长,此时,事态已经扩大,除了屯长、队率,好几个司马以及军侯也都卷进来了。
&esp;&esp;“上将军,楚国佬不是东西!”立刻有卫长大声辩解。
&esp;&esp;话音方落,又有队率接着怒吼:“就是,这些该死的楚国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们是两头蛇双面歼,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esp;&esp;有人挑头,有人附和,上千将士群情汹汹。
&esp;&esp;赵夕在军中虽有威望,却也不敢轻撄众怒,当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esp;&esp;其中一个司马沉然道:“上将军,楚国佬为了筹集军粮,派了十几个小队,你说筹粮就筹粮吧,咱们齐国虽然穷,可百石粮食总还拿得出来,可他们不该杀人哪,而且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这他娘的还是人么?”
&esp;&esp;“禽兽,简直就是禽兽!”上千将士又是群情汹汹。
&esp;&esp;“什么,杀人?!”赵夕难以置信地道,“怎么会这样?”
&esp;&esp;楚军翻山越岭奇袭临淄,随军只携带了半月军粮,前些天就差不多已经吃完了,这个赵夕是知道的,赵夕也想拿些军粮去周济楚军,不过国库里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粮食了,军营里的军粮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楚军不提,他也就没提这个茬。
&esp;&esp;却万万不曾想到,楚军为了筹集军粮,竟然就敢杀人,这可能么?
&esp;&esp;“上将军,这中间肯定有误会。”满头大汗的娄敬挤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楚军军纪素来严明,断不至于做出杀人抢粮这样的事情。”
&esp;&esp;“误会?”刚刚发话那司马厉声大喝道,“此事乃是末将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
&esp;&esp;“对,楚军杀人我们都看到了,你们不知道,他们把整个村子的男女老少都杀光了,他们不是人,真不是人哪。”那司马话音方落,立刻便有几十个齐军将士连声附和,其余近千将士听了,神情顿时变得越发的激动。
&esp;&esp;那司马又铿然拔剑,冲着小城吼:“楚国佬若没有杀人,又何必紧闭城门?他们迟迟不敢出来解释,就是做贼心虚!”
&esp;&esp;“对,楚国佬就是做贼心虚!”
&esp;&esp;“弟兄们,杀进城去,杀光楚国佬!”
&esp;&esp;“杀杀杀,替死去的乡亲们报仇,报仇!”
&esp;&esp;有人一煽动,近千齐甲顿时越发群情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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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临淄北郊,一座小山之上。
&esp;&esp;赵将白言遥望着临城方向,问周亚夫道:“这能成吗?”
&esp;&esp;周亚夫微微摇头,淡然道:“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谁又敢断言一定能够成功?”微微一顿,周亚夫又道,“我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去实现自己的意图,仅此而已。”
&esp;&esp;另一侧的韩驹脸色微变道:“也就是说,将军并没有足够的把握?”
&esp;&esp;“若我说有十成的把握,你们信么?”周亚夫笑笑,又道,“不过两位尽管放心,此时楚军与齐军还远谈不上信任,只要他们之间存在着猜忌,那就随时都有可能发生龌龊,我们现在做的,就是往他们中间扔一点火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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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临淄小城,城门甬道。
&esp;&esp;“太子,你不能出去!”
&esp;&esp;“就是,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esp;&esp;“还是末将出去跟齐军交涉吧?”
&esp;&esp;三个司马正在苦苦劝谏项政,希望他改变主意。
&esp;&esp;“你们不必担心,本太子绝对不会出什么事的。”项政笑,然后扭头望着守门甲兵,语气平静却含着不容置疑的坚毅,说道,“把城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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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城门外,娄敬正百般好言相劝。
&esp;&esp;不过这根本就是徒劳,情绪激动的将士们根本就不相信他。
&esp;&esp;“若真是误会,怎不见楚国佬出来解释?他们那个太子呢?”
&esp;&esp;“就是,就是,他们若不是做了亏心事,又何躲起来做缩头乌龟?”
&esp;&esp;这边正群情汹汹时,临淄小城的东南角门却忽然间在嘎吱声中缓缓打开,遂即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城门甬道里传了出来:“谁说我们楚军做了亏心事了?谁说我们楚军就不敢出来见人了?本太子这不就出来了么?”
&esp;&esp;众人齐刷刷地转头,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从城门里款步而出,但见玄衣飘飘、气度不凡,不是楚太子项政还有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