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意没想到他回答得这麽爽快,愣了愣,随後喃喃道,“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白鑫反问他。
“那你为什麽拒绝了我,你那时候不是有女朋友了?你那会儿就移情了……”施意说着说着,又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索性一并说清楚了吧。
“没有,从始至终喜欢的只有你。”
刚刚黯淡下去的眼睛,此时又重新亮起,白鑫直视施意双眸,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家里出了很大的变故,让我害怕面对你的感情,毕竟你不属于这里,总该走的,可是我走不了,也不想你因为我而牵挂着这边,为我的事情烦心。为了避免,不对,应该说是我自己在逃避。我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又不允许我一直接受你对我的帮助。所以最後只能选择了最极端的解决办法,只要斩断一切,我就不用再想了。至于女朋友,那人是你见过的苗姐。那天你给我发来信息,她正好光顾我的奶茶店,就让她载我去找你,女朋友什麽的,只是为了让你死心的谎言。”
白鑫第一次向施意说明当初的想法,语言组织也没了逻辑,想到了什麽就说什麽,只想赶紧让施意明白他当时的心情。
施意听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只有眼里蓄满的泪水诉说着他的心情。
“怎麽了,人傻了?”白鑫回忆起当初备受煎熬的时光,也红了眼眶。如果他当时足够成熟把事情处理好,现在他们的处境会不会不一样,也许他们不必分开这三年,想了三年,念了三年。
“我可以知道,是什麽变故吗?”
白鑫以为施意第一反应会是因为他其实没有女朋友而高兴,没想到施意想到的却是当初困扰着他的难题。
白鑫眼泪彻底控制不住,夺眶而出,他不想把气氛弄得伤感,仰起头,不让施意看见他的泪水,扬起声音说:“害,就家里那些破事儿呗,还记得寒假的时,我第一次到你家找你麽,那天晚上我刚跟我爸干了一架。那天的伤就是这麽来的。那天回到家的第二天,我爷脑溢血,晕倒在卧室里也不知道多久,我醒了才发现,不过还好,後来抢救回来了,就是瘫了而已,还查出了尿毒症。那几日我都在忙着凑钱,烦躁得很,所以才没回你的消息,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搂在白鑫腰间的手越来越紧,施意用力将人抱住,似乎要把他揉进骨血里才能安心。
白鑫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那是我最难的时候,我那赌鬼爹还筹来给我爷治病的钱,全卷跑了,一走就是好几年。所以说我缺钱,才会答应替周思逸干坏事儿。”
“再後来的事儿就不说,说了也没意思,你听了也难受。”
白鑫努力控制着情绪,尽量用轻快的语言一笔带过那些无数让他几近崩溃的事情。他以为事情过去了,他也能往前看了,但如今回想起来,依旧过不去。
太难了,那时的生活太难了,就算现在想起来,他也无法想象他一个人是怎麽撑过来的。如今就算再让他落入那种困境,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坚持下去。十七八岁的他,究竟是怎麽熬过来的呢?
在此之前,白鑫从没跟任何人吐露过这些事,一是觉得说了也没用,二是都过去了,提起也没意思。
可今天为什麽又轻易说出来了呢?
大概是因为此刻将他搂得死死的人,让他有了依靠吧。
“不说了,没意思。”白鑫把眼泪擦干,把憋在心里多年的事情一股脑地向施意倾诉完後,他似乎松快多了。
他是舒服了,可有个人哭得更凶了。
从他说起李康年病倒了後,施意的头就没擡起来过,白鑫只能看见他耸动的肩膀,还有不停吸着鼻子的声音。
“好了,都过去了,我这不也是熬出头了,找到了个高富帅,以後吃喝都不用愁了,生活终将美满。”白鑫笑着安慰施意,也是在安慰自己。
可施意的声音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白鑫本是来哄人的,结果还把人弄哭了,还哭得更凶了。
施意的哭声向小刀一样一下一下地扎着他的心,无论施意是出于何种原因哭泣,都能牵动他的心。
“我作为当事人还没怎麽呢,你怎麽比我哭得还凶啊,不哭了,好嘛?”白鑫有些无奈。
“你别哭了,哭得我心疼了都。”白鑫揉揉施意的头发,安抚着他。
“怎麽还反过来了,明明应该是让你来安慰我的,怎麽变成你在哭,我安慰你了呢?你别哭了,该我哭了。”
“三丶二丶一,你还哭,我也哭了啊。”白鑫真拿他没辙了。
施意终于听进去了,擡起已经哭得通红的脸,“不,不要哭,我哭,是因为,太心疼了。你一个人,怎麽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