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沉默呀,我很好奇的。”
林冬阳愈发放松,与之相反的是琴酒,似乎从某一刻开始他就在保持沉默,用着像是见证的态度注视银幕上的对话与故事。
【“琴酒,不要小看任何人,尤其是女人。”】
是的,他从来都没有小看过,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点。
屏幕上的人,身边的人,一样又不一样。雪莉会信任她,基安蒂会不设防,就连贝尔摩德都会多一层照顾,除却性别要素以外,还有就是她仿佛锚一样稳定。
不会被外界侵扰,安定丶平静丶这种在组织内几乎不可能存在的词,都可以在她身上寻找到答案。
他很明白这点,所以从未有去与她交流合作过。无数次怀疑她进入组织的意图,却又因为那麽一点奇怪的共鸣,每次都松手放过了她。
“冬阳。”
“什麽?”
再没有了回应,林冬阳却不在意,反而继续说了下去:“我很好奇一个问题,但那个问题问出来不太好。”
“什麽问题?”
【“你想说我不像是个俄罗斯人,对麽?”】
林冬阳第一次沉默,也是琴酒第一次仰起头。每个人都注视着银幕上的银发男人,他的头发长度也同样在诉说着让林冬阳感觉到残忍的时间。
他静默丶断联丶彻底失去了多久?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说出她的名字时却又带着几分轻柔,有着与之前完全不同丶像是彻底坦然了的温和感。他身上依旧有着吹散不去的寒风,偏偏那双翠绿的眼眸中带着笑意,像是让人看见了点点白桦树上新长出来的叶芽。】
【“我不是俄罗斯人,солнышко。”】
那声称呼冬阳的,那是什麽意思?
王耀突然有点宕机,他曾经学过很久的俄语,但是琴酒那个对林冬阳的称呼,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旁边的两个人就这麽看着银幕,伊利亚微微蠕动了下嘴唇,最後放弃了一直挺得笔直的背,彻底靠在了影院的软座上。
他伸手微微按了下太阳穴又放开,似乎是在哼着过去的歌。
【“我也不属于白俄罗斯,乌克兰,或者阿塞拜疆。”】
“我哪里也不属于。”
他的声音几乎和电影里的重合,却又有着细微不同。
“也确实哪里都不像。”
“我倒是觉得没有。”
林冬阳没去看电影转场,反过来侧头去看他:“我觉得你哪里都很像。”
“像什麽?”
像什麽呢。
林冬阳看着他似乎第一次低头望向自己,身上依旧有着独特的烟草与硝烟气息——太奇怪了。
这太奇怪了。
她本来是什麽都不在意的,现在却好像有了一份奇怪的责任感,奇怪到可以说是奇诡的“牵挂”感。
“你可以不回答我,就像是我不回答你。”
他眉眼冷漠,低哑的声音中有着独特的韵律:“如同现在,只是一部电影。”
“但也是一种未来。”
“你在和我说‘未来’?”
“不可以麽?”
林冬阳突然明白过来,她没有再往後退,反而微微朝前,对上那双碧绿的眸。
“你可以有这个未来的,不是麽?”
阿纳托利·阿纳托利耶维奇·斯米尔诺夫上校?
他们听不到的,她听到了。
他们看不到的,她也看到了。
“为什麽不试一试呢,阿纳托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