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憬之放下手机,“去警察局,或者我送你回家,选一个。”
楚逢期睁大双眼,墨色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不是说给名字就可以了吗?!怎麽还要去警察局。”
“我不要你把我送回去,我要他们来找我,我吃了那麽多的苦,他们来找一下我怎麽了!”
薄憬之看他,有些好笑,“我什麽时候说只给名字就可以了。”
楚逢期眼睛一下就红了,泪水再次盈满。
都在欺负他呜呜呜呜呜呜。
程斯煜有些好奇,擡了擡下巴,示意炸毛的少年,含笑,“小孩,和叔叔说说,受什麽委屈了?”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少年心中的不满,眼眶里的泪水旋了又旋,抽抽嗒嗒,吸了吸红透的鼻尖,委屈又不甘心“有一个坏孩子和我抢爸妈,他还弄倒了爸爸妈妈为我挑的生日蛋糕。那天又不是他的生日,还要特地和我抢爸妈。”
楚逢期哭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从小爸妈不是顺着他宠着他的,白念心一来,他们就说他才是他们真正的儿子,还让楚逢期和他好好相处。
少年天都塌了,这怎麽可能做得到!
“所以你跑出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後悔,出来找你?”程斯煜忍不住笑,“好幼稚一小孩,新来的孩子是怎麽回事,你爸妈又不是不要你了。”
薄憬之垂眼,视线落在少年哭得委屈的脸上。
楚逢期眼睛旋着泪花,被背叛一般大喊,“才不是!”
“他说他才是我爸妈亲生的孩子,他愿意和我分享爸爸妈妈!我讨厌他,我赶他走,他比我还委屈,我才委屈我才委屈!”
少年脸哭得脏兮兮,“我骂他讨厌鬼,我气得推他,他不走就算了,我爸妈从来只帮我,他们现在站在那个讨厌鬼那边帮他,说我一点都不乖,对我超级失望。”
生日当天听到这句话的楚逢期,十几年没哭过,却在当场就崩溃得大哭,推开所有人跑了。
以前他的爸妈都会出来找他,但是没有!一个拦他的都没有。
少年回了好几次头,发现没一个人出来之後,气得含泪跑了很远很远,意识到自己跑到他根本不认识的地方,委屈和不甘都冒了上来,一边恐惧一边躲着走,不敢让大人发现把他送回去。
在楚逢期意识到他开始害怕被送回家後,看到爸妈的失望的反应时,少年就开始意识到,他的爸妈已经不喜欢他了!
他以前从来不用担心的!
程斯煜一阵唏嘘,悄悄擡眼看薄憬之,却见青年神情平静,无波无澜地问,“你不是亲生的?”
楚逢期心脏一拧巴,委屈地呜呜呜呜地哭,说不出话。
程斯煜惊讶了,“你不是亲生的还敢对亲生的指手画脚?”
薄憬之看他一眼,青年立刻闭上了嘴,打着哈哈,“哈哈哈,叔叔没那意思哈哈哈哈。”
楚逢期眼泪啪嗒啪嗒啪嗒地掉,几乎要哭成薄纸片,“我不是亲生的又怎麽样!他们从我小的时候就在告诉我他们最爱我,我就是自私,我就是不要他们爱别人,不然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现在又告诉我要爱那个坏孩子,我不爱他,我讨厌他。”
薄憬之指尖扶正眼镜,沉眸,“你太情绪化,会让他们觉得你是理亏的一方,明白吗?”
楚逢期圆眼睛擡起,颤动着,又大哭了起来,哭得人肝肠寸断,烦不胜烦,“我委屈!我凭什麽要憋着!”
程斯煜回头,指着少年哭出鼻涕泡的脸贱兮兮地笑话他,“你看他,真好玩。”
连一个陌生人都要笑话自己,楚逢期不可置信,哭得更大声。
薄憬之轻揉太阳穴,缓声,“别哭,这种情况只能找警察。”
楚逢期害怕地大喊,“不可以,被爸妈知道了肯定要说我不懂事,他们的爱已经被那个坏孩子分走了!”
青年淡淡看他,指节扣动桌面,“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想不想回去?”
少年一下噤声,颤抖着,眼睛里的泪水糊了一片,从漂亮柔软的脸颊流下,委屈得要死,不情不愿地可怜抽噎着,“……那我还是低头吧。”
薄憬之勾唇,带着楚逢期去找了当地的警察局,很快找到了少年的家人,警察叔叔看到地址都惊呆了,看着楚逢期,“弟弟,你可真能跑啊,一百公里呢,要不是遇到好心人,你爸妈不得担心死。”
楚逢期蔫蔫地哭,“我知道了,我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呜呜呜呜,我好伤心,我完蛋了。”
警察无奈地训了他几句,做了笔录,出警和薄憬之去了远在一百公里以外的别墅区里。
接到电话的楚培然和姜栩等在门口,身後的白念心怯生生地抓着姜栩的衣服,看向脏得和流浪狗一样的少年。
哭了很久的楚逢期不清楚是哭干了眼泪还是其它原因,异常地安静,看到爸妈眼睛亮了几分,却在看到白念心的瞬间,讨厌地将头扭在一边,素白的指尖不安地攥着衣角,不情不愿地被警察推向了姜栩。
年轻女人责备地看他,眼底神色复杂至极,“你和弟弟生什麽气,我们找了你多久知道吗?”
说完,将僵住的少年拉到一边,无奈地笑,“谢谢警察同志,也谢谢薄先生,小楚给你们添麻烦了。”
两位警察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你们要注意一些,这小孩一个人三天跑了一百公里,太吓人了,如果家里有什麽问题最好理智处理,不然後果不堪设想。”
姜栩回头看了一眼楚逢期,点头,“我们会的。”
薄憬之视线落在了两个小孩身上,一个倔强忍哭,一个怯生生的丶眼瞳里满是不安。
青年收回目光,擡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