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达里小镇就在不远,楚逢期牵着锁链的另一端,缓缓来到了小镇内部。
这里的建筑全部拥挤在一块,最高的建筑便是年久失修的教堂,道路湿滑拥挤,在路过几条小小径时,还能看见泥泞脏污的小镇角落。
楚逢期收回目光,带着宿愉走进附近的酒馆,刚进入,各种刺鼻的气味混杂在里面,燥热,喧闹,电灯上布满油腻腻的脏污,昏黄的光线将整个不大的酒馆照得破旧拥挤,像是误入沸腾的油锅。
无数打扮各异的旅者在此,不乏穿着华贵的贵族,以及衣着朴素的背包客,他们不约而同地带着各种各样的犬只,有些来着手上不止一只。而那些狗毫无例外地,从外貌上便十分凶狠残暴,眼睛浑浊不堪,戴着止咬器,焦躁地在原地徘徊冲撞,对着同类发出血腥逸散的低吼和喊叫,显得此刻进入的青年格格不入。
柜桌旁的几个凶神恶煞本来在哄笑着谈论什麽,看到楚逢期进入,和不少人一样,将视线落在了那显而易见的外乡人身上——
也包括他手中牵的那只灰色的,基本算是选美犬的宿愉身上。
楚逢期气质冷淡,手中的行雪杖收在掌心,灯光打在他的帽檐,勾勒出的阴影打在青年小半张阴湿沉郁的面容,像是地狱的沼泽,一旦被吸引,便无法移开视线。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青年缓缓擡头,眼瞳浓黑,冷漠淡然,牵着的灰色犬只并非场上最大的体型,却也如同傲立雪原般的狼王,自然随意地坐在他身边,苍灰色的眼睛里装着和他主人眼里如出一辙的平静冷嘲。
哄闹声小了几分,却在青年走向深处时恢复到原来的音量,仿佛楚逢期的出现只是一道小插曲。
一个大汉扯扯嘴角,取下口中叼着的烟,用力地将它碾在烟灰缸当中,擡起悍然匪气的脸,压低声线,“去给他个教训。”
另一位冷笑一声,掐灭烟头,和萨德罗抽出枪就走向了楚逢期。
其他人都看到了这边的动静,却无动于衷,只是默契地退後一些,看好戏般地准备目睹惯例的赛前预热节目。
“每年比赛都会献祭一名低等犬舍主作为开场红,这人只带了一只,还是个一看就中看不中用的,活该被选中。”
“倒霉咯,还没比就要死着俩屠夫身上。”
“……”
周围的恶意一齐涌入,楚逢期神色淡然,仿佛处在笑话中心的并不是他,冷静得如同高贵的贵族,反衬周围的人全是嬉笑逗乐的小丑。
衆人意识到这点,脸色瞬间黑沉。萨德罗两人牵着狗走过去,看到这一幕,已经想好要将枪抵着青年脑袋丶逼迫他看着自己的斗犬被分食而死的欲望更加强烈。
可刚刚抽枪,还未将枪口对准楚逢期,一根皮鞭带着恐怖的破空声朝他们袭来,走在前面的同伴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皮鞭缠住了脖子,猛地向青年身侧栽去。
视线里,那看起来毫无缚鸡之力的青年却刹那间抓住那人的头发,神情冷漠,在衆人的惊颤的目光下扯着男人的头往柜台砸去,直将柜台撞裂,男人脸上布满木板碎屑血肉模糊,才像是丢垃圾般松开手,眉眼是化不开的雪气冷淡。
三只恶犬失去控制,朝着楚逢期迅速扑来,獠牙森寒恐怖,斗犬的存在清晰而直观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就在他们退避三舍,兴奋地等楚逢期即将葬身狗腹时,青年翻转手腕,枪身在掌心转过几圈,只是眨眼的瞬间,那张开血盆大口的恶犬被射穿脑袋而死,飙出的血液溅了萨德罗一身,将他惊恐的模样衬得狼狈滑稽。
衆人噤若寒蝉,不自觉的远离中心的青年。
漆黑的枪口指向萨德罗,青年嗓音平和,“是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帽檐下的那张脸美丽阴郁,却让人恐惧得想要迅速远离,他轻轻地勾着唇,淡淡,
“三”
砰,那只对楚逢期流着涎水的恶犬倒入血泊。
萨德罗浑身冰凉。
青年弯唇,
“二”
第二只恶犬倒入血泊。
青年笑容渐渐扩大,扣动扳机,即将说出最後一个数字。
萨德罗一下跪倒在地,满脸血污,极近崩溃地捧着楚逢期握着枪的手,颤抖,“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给你!!!”
“这只狗也给你!……留我一命!留我一命!!!”
楚逢期垂眸看着他盛满求生欲的双眼,眸底满是笑意。
他将枪口抵在萨德罗眉心,慵懒地,“可以,但是得问问他们愿不愿意留你一命。”
楚逢期拿开枪,指了指旁边正在看戏的一群人,笑容沾染几分冰冷和难掩的兴趣,缓缓,
“他们要是想留下你,我就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