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的确实是山魅,只不过它们都不是好东西,原先送嫁的幻象不过是让闯入者主动避让的手段,褪衣最重要的目的,便是将修道者骗进真正的旧日幻境,夸张化後诱使修道者生出恻隐之心,手段层出不穷,令其在毫无防备之下被献祭。
邬兰亭面对着朝他踏来的血身神像,勾唇轻笑,眸色诡谲地持剑迎战。
没关系,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另外一边,楚逢期已经跟随着两人走向深山,越深入身体受到的压制更深,原本是灵力尽失丶骨剑无法唤出,如今堪堪走到半山腰,楚逢期便被压制成了普通的凡人,若是遭遇不测,他便无半分还手之力。
楚逢期走到此处已经仁至义尽,他停了下来,走在前方的两人疑惑地回头,罗穗年纪小,害怕地看着周围,“恩公,怎麽了吗?”
楚逢期从来不做逞能之事,他眸色微冷,“回来,不要再往深处去了,等我回到限制并不深的地方,将禁制破除之後再救她们。”
可说完的刹那,不知是环境使然,面前的两人眼底多了几分诡谲,楚逢期不动声色地退後几步,感觉到几分荒谬和错愕,轻声问,“昨天晚上何时冒的黑雾?”
视线相接,两人眸色在暗处显得极其深不见底,仿佛猛兽撕去羊皮,露出狩猎的本质。
楚逢期在这里无法对付他们,转身便往山下跑去,如今身手还尚在几分,对上的是人还有胜利的馀地,可若是遇到恶灵,他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见临门一脚的猎物逃走,那两个刚刚还十分脆弱可怜的孩童化作黑色的人形黑雾,狰狞可怖地朝他袭来,还未逃离黑雾魔爪,刹那间从地面裂开一条巨大的黑色裂缝,少年躲避不及瞬间落了下去,被无数骨手抓住推上了骨台。
一只形容枯槁的骨手从黑暗中探出,点燃诡异缠绵的红烛,火焰燃烧着黑暗幕布,燃尽夜色,露出隐在阵法下的送婚房,楚逢期被无数只手按跪在地,面前赫然出现一套完整的丶极艳的血红嫁衣。
少年瞳孔震颤,拼命挣扎,却被无力地按倒在地,黑雾将他的外衣彻底剥去,换上刺目的繁复嫁衣。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他第一次穿嫁衣怎麽可以是去送死的!他就算是要死也要穿给师尊看完时候再死吧!
楚逢期惊惧交加,不论使出什麽方法禁制却丝毫未松,少年的双手被捆在背後,刹那间被漫着异香的红盖头遮去颤动惊慌的瞳仁。
似乎是为了防止他反抗,盖头上被异香浸透,只是轻微的呼吸浑身便漫上燥热,楚逢期脖子上架着刀,被嬉笑着的鬼怪推搡着走向了不远处的婚堂。
这一路,楚逢期无数次想要张口呼救,却像是被堵住了喉口,根本无法发声,想起师尊把他推下山,茫然无措将他深深淹没。
刚走进婚堂,面前便伫立着一尊看不见容貌的神像,楚逢期心中陡然恐惧上涌,不愿看到的事情即将上演,与此同时,他身体的变化清晰可怖,少年察觉到此後,背後陡然出了一身冷汗,却被燥热蒸得只剩下克制的喘息。
师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完了完了完了!
怎麽会这样!为什麽献祭之前要给他喂药啊?!
楚逢期浑身烧红,盖头底下只能看见斑驳的石阶地板,眼瞳沾染一片破碎的水意,却被一只沾染血腥气息的力道轻轻推在了地上。
他无法咬舌自尽,也无法催动灵骨自爆,就在这与一种不知何种存在拜了堂。
楚逢期的心脏像是被拧成了一团烂肉,他眼瞳一片寂黑,想就此自尽,却被看透了想法,连唇舌都失去了控制的权利。
邬兰亭断不会放过这个上天送上来的好机会,眸色幽深,将少年紧缚的双手解开,可楚逢期还未动作,便被却被一股力道深深禁锢在头顶,完全丧失了逃跑的机会。
青年身着血婚服,垂眸看着被绑在床上的楚逢期,眸底色彩一寸一寸变暗。
少年一动不动,任由支配,微露出的下巴染上灼眼的湿痕。
哭了?
邬兰亭垂眸看着无法反抗的少年,忍住掀开盖头的冲动,唇角弯起一抹诡谲又缠绵的弧度,藏着些许恶劣的捉弄与报复。
青年微冷的的手覆在楚逢期嫁衣腰带上,像是拆开精美的礼物般慢条斯理,缓缓折磨,冰冷的手骤然沾染灼热的温度。
楚逢期说不出话,却依稀能从他喉间听见几道模糊的音节,在寂静的夜当中异常清晰。
邬兰亭心脏停了一瞬,他眸色幽深,俯身之间,听见身下少年呼吸急促,一向要强的小孔雀喉口溢出沙哑的泣音,眼泪淌湿盖头,断断续续地,
“师尊,你在哪。”
“我好怕,”
“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