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缩着吧,师尊会心疼,不会怪他。
邬兰亭见小鸟缩着,指腹抚过那柔软顺滑的羽毛,将他温柔地笼在掌心,不勉强他回答。
可笨蛋孔雀看不见的地方,他那让人心疼的师尊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眸色深沉幽暗,像是浮动着的无尽深渊。
他一向很有耐心,也很有手段。
总会有答案的。
而在邬兰亭觉得火候差不多时,天边靠近漯山阵的地方一阵地动山摇,冲天的黑雾萦绕,白幕的云际泛着不祥的血气,凶煞漫天。
青年瞳色幽深平静,似乎早有预料,轻抚手中小孔雀脊背,温凉的指腹勾勒少年妖形轮廓,微笑,“这世上总会有人因为执念走上极端,可怜也可悲。”
小鸟拉开翅膀,正巧对上了青年温和的眸仁,邬兰亭浅笑,点点楚逢期的脑袋,说,“走吧,去看看怎麽回事。”
少年浑身热意泛滥,脑袋搁在邬兰亭指节上,轻轻点了点。
“啾啾”好
漯山阵中,一代天骄谭前雪浑身是血,他脸上蔓延着黑色的脉络,双手沾满鲜血,地上一片血肉模糊。
原先站在他身边丶供他驱使的掌门宗老,悉数用一种熟悉的仇恨目光看着他。
“你竟然与魔族为伍!不惜陷害你手足师弟,害他戴罪百年!!!”
谭前雪血瞳死死盯着他,大乘期修士的威压一并涌出,他大笑着将那人拉了过来,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字字泣血,笑的眼泪横流,“你倒是冠冕堂皇,可我也记得邬兰亭陨落时,你也做了不少恶事,怎麽,那九百大能的灵妖宝贝没吃够,现在又惦记上了吗?”
那掌门脸肉颤抖,入魔的谭前雪凶狠残暴,不过三炷香的时间,他便将那暴露真相的恶灵一齐斩杀,随即澎湃而出的黑气全部涌入了谭前雪身体里。
而现在,他已经吸干了三百人了,这阵再不破,谭前雪就会变成下一代魔主!
他自知活不下去,被掐得毫无还手之力也还在笑,将那些陈年往事悉数抖落,讲给不懂真相的上百人听。
连鸢草和林溪脸色惨白,面前挡着那张纸,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幕,手中握着正在运转的留影石。
“那日在漯山大阵你最先进去,等我们再到邬兰亭已经重伤濒死,是你说他杀了九百修士祭阵,吞噬魔主不成被反噬丹田碎裂。”
“你何不看看你是何货色,日徽昔日经常拿你与邬兰亭做比,你杀了他这件事修仙界都知道。”
“如果不是邬兰亭陨落,你又凭何坐上掌门之位?”他拼命地戳他痛处,笑,“你知道日徽曾经和我说过什麽吗?”
那人被掐着脖子,反而高高在上,畅快不已地揭露僞善君子,“他说你一辈子都超不过你师弟,邬兰亭心性坚韧,爱剑成痴,而你嫉妒泛滥,心浮气躁,只能让邬兰亭修仙界第一掌门,而你做不出什麽成就。”
“他还说什麽你知道吗?”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日徽说,他会舍下老脸,去找邬兰亭日後将你护着。”
谭前雪脸色剧变,唇瓣颤抖,眼瞳似乎闪烁着泪光,却悉数干涸。
他狠厉地撕开了面前的人,血肉散落一地,视线扫过仅剩五百左右的人,看着他们瑟瑟发抖的模样,蓦然畅快地笑了出来。
“听得有意思吗?”
谭前雪召剑握在手中,笑意盎然,仿佛清风朗月的端方君子,
“现在到你们了。”
话音刚落,被邪气冲破的一道裂隙里,蓦然出现了一道身影,衆人若有所感,擡头望去,很快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那绝对不会出现这里的青年长身玉立,神色平静,发丝被烈风刮得飞舞,并不凌乱,周身晕染着阵内的邪光,却好似天神降临。
邬兰亭,昔日衆人口中的元鎏仙君。
某些人眼中流露惊骇,却也止不住地满怀期望,却很快脸色灰败,安静不语。
谭前雪看着昔日的师弟,唇边勾起一抹古怪的笑,“你还真是好命,怎麽,你要救他们吗?”
青年静静看他一眼,微笑,“你说呢?”
谭前雪脸色难看,指了几个人,瞳孔深红,似笑非笑,“这个……这个,这个,曾经落井下石的小人,你也要救吗?”
衆人眼含希冀,却又心虚无比,看着阵中心的两人,大气都不敢喘。
邬兰亭将小鸟托到一旁,温声,“你去把他们带走吧,为师打得过,放心。”
楚逢期飞在一旁,什麽都没说,看了青年几眼,便化作孔雀妖形,飞入人群当中。
师尊定有安排,他先照做。
楚逢期稳稳落在地面,洁白尾羽曳地,幻化人形後,绘阵直接将所有人带了出去。
谭前雪脸色难看,却在笑,“你还真是每次都能给人意外。”
邬兰亭手持断剑清见,即便是遇见千百年前的老仇人,情绪也全然平静,如同在看陌生人,却在眼底藏起一抹深暗,唇边笑容极轻。
“无需多言,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