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他的小辈全死光。
欺玄叹息,正色,“漯山阵破乃是大事,本座愿出九分力,拿出法宝共渡危机。”
妖皇都开口,其他宗门即使再不情愿也要出血,谭前雪唇角勾起,“那便恭谢各位为沧渊界献出一份力了。”
很快,上千人等浩浩荡荡站在漯山阵前亟待行动。
冥鳞在谭前雪耳边笑,看那些人像是看蒸笼上的蚂蚁,“真蠢,说什麽就信什麽。”
谭前雪不置可否,挥剑走进阵中,他为了这天已经准备了很久,或者说,等邬兰亭的死期等了很久。
可刚进阵中,所有人脸色骤然惨白,谭前雪和冥鳞面色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阵眼真的碎了,从阵心之地泄出无数鬼怪,那些恐怖的恶魂见到恶灵阵之上的衆人,如同被解开了某种屏障般,贪婪地伸出枯瘦手指,凶猛扑来。
“给我!给我!给我!”
十万是什麽概念。
衆人一阵腿寒,这些饿了百年的恶灵是要生啖人血肉的!根本逃不过!!!
连鸢草和林溪也在其中,看到这幕吓得说不出话来,“怎麽会这样?!”
所有人都想跑,可此时因为谭前雪下的禁制,方才还开放的幻境入口永久关闭,无论如何攻击都无法撕开裂缝。
谭前雪脸色铁青,问,“邬兰亭怎麽不见了?”
没有人回答他,那十万恶灵步步紧逼,最近的已经抓住了某个修士的脖子,像是有目的性一般攻击某些长老,剩下的在把普通修士当猴耍,像是受到某股力量的操控。
而谭前雪面前却空无一物。
或者说,是在恶灵把一部分长老杀了之後,将火点在了谭前雪身上。
一只杀疯了眼的恶灵当着剩下七百修士的面,笑嘻嘻地打量着谭前雪。
“我记得你,你是到处传邬兰亭献祭九百修士杀死魔主的人。”
衆人听得一清二楚,纷纷用恐惧的眼神看他。
谭前雪面色铁青,怎麽呼唤冥鳞都没有动静。
他看着面前那只恶灵,眼底像是淬了毒。
冥鳞,
只有它知道这件事。
漯山风起云涌,昔日腌臜悉数暴露于天光之下,任凭衆人震撼惊骇,而昔日的主人公却早已置身事外。
楚逢期跟着邬兰亭回到了羽花岛的屋子,刚落脚,青年侧眸看他,轻声问,“你不用和为师回来的,和朋友见一见应该多寒暄几句。”
少年心下几分忐忑。
师尊会不会觉得他不讲义气啊。
楚逢期摇头,缓缓,“他们此行是来看我是否安全,若师尊不来,我也不会留太多时间的。”
他需要更多时间去修炼,好应对剧情偏移带来的後果,苏岸和谭前雪站在了一条船上,新一轮的祭祀估计快了。
离开时他给的纸上布满各类阵法,能够保护好连鸢草和林溪,楚逢期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情况走,他没办法将所有人的命运都安排好。
邬兰亭唇角轻轻上扬,诡劣的心思泛滥,却在那清冷的面孔下藏匿极好。
青年擡起微冷的指尖,温柔地点了点楚逢期额心,语气含笑,“你啊,为师不知道该说你什麽好。”
少年抿唇,一阵耳热,却状似如常,恍惚间不知想起什麽,脸颊发烫。
怎麽能在这个时候把衣服破了的事情想起来啊!
楚逢期垂眸把眼睛里的情绪藏起来,不断暗示自己要说什麽,结果在开口的那一刻秃噜出了,“师尊说什麽都是对的,我都听师尊的。”
一切在说出“师尊你说话我就好想亲你可以给我亲一下吗我爱你师尊我爱你让我亲亲亲亲亲亲亲”之前戛然而止。
少年劫後馀生地颤动眼瞳,陡然安静,放在邬兰亭眼里,却是一种迫于无奈的服从。
青年指节绷紧,深深地看着不敢注视他的楚逢期,轻声问,
“为师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少年瞬间察觉出邬兰亭情绪低落,小心地看他黑沉的双眼,一箩筐的话哽在喉头,想起师尊对他给予厚望,卡在唇间不上不下,唇瓣颤动的模样像是一种无声的承认。
半晌,在青年垂死挣扎般地等待当中,楚逢期像是解脱般,说,
“没有,师尊很好。”
忍住後面一大堆大逆不道的话没说出来,少年狠狠松了一口气,可随着劫後馀生的解脱,泛起的心酸和委屈排山倒海而来。
他到底是怎麽了。
想要表现的时候,每次都失败,现在好了,明明到了他最好表现的时候,却说不出话来。
他是最失败的孔雀,完蛋了。
可在楚逢期垂头丧气的同时,清冷如月的人蓦然挥袖离去,只言片语皆未留,徒馀半袖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