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我说的做,”青年站在他身旁,素白指尖按下几个穴位,便不再触碰,说出几道法咒,“跟着咒语的节奏来,试试看。”
跟着法咒运气间,通身的骨髓里仿佛流转起一阵暖流,楚逢期能感觉到身体内部发生的改变,动作微顿,刚想说什麽,後肩便被身後的邬兰亭轻拍,“专心。”
楚逢期耳尖发烫,没说话。
在循序渐进的过程中,少年後背原本已经暗淡的精魂图腾重新亮起,闪烁两下,流转着微弱的光,很快又熄灭。
妖修精魂图腾一般不可见,邬兰亭毫无修为,便没有发现,只按下几个穴位,稳声,“放松,走完这几个穴位再回到丹田,然後跟着为师说的做。”
塑魂是妖修稳固精魂的修炼方式,算是普通修士吸收灵气蓄于丹田的过程,但和平常的方式不同,成效快,也更猛烈。
楚逢期按照邬兰亭的教导来,漫着细密疼痛的後脊缓和许多。
第一次比他想象得要顺利,这并不是正常妖修的路数,但很适合滋养楚逢期的魂根丶稳固精魂,到了後期自然而然便会提升各方面的水平,稳扎稳打地突破。
前期邬兰亭指导了半天,後半天,楚逢期便在自己打坐修炼。
短短一天,楚逢期运用得十分得心应手,收效颇丰,一举从筑基突破金丹,比邬兰亭预想的节奏要快很多。
他通晓百家功法,可大部分需要亲身相授,按照少年的速度,就算是邬兰亭将内丹融回身体,也怕是没有多长时间便教无可教。
天赋是横陈在极大多数人面前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曾经邬兰亭难以理解,如今在楚逢期身上却窥见几分。
青年推开屋门去看楚逢期练得如何,却见他蹲在院墙下,手里拿着一锦囊,正慢吞吞地洒着种子。
见自己被师尊抓包,少年垂下头,耷拉着,“我就是觉得,种点花好看。”
邬兰亭眸色平静,没有说话,却比出声呵斥要让人战战兢兢。
青年眉心红痣微晃,垂下头,轻拍孔雀的脑袋,拿走了他掌心的锦囊,无奈地笑,“你去修习,为师来种。”
楚逢期强撑着,念了几遍清心咒,乖乖去运气练功。
就这样持续了七天左右,楚逢期的精魂越练越厚,苗圃里的花长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成了这昏沉崖底唯一的嫩色。
邬兰亭见他修习速度变快,折了两根树枝,以形相授。
“上前来些。”
将小孔雀唤过来後,邬兰亭将其中一根树枝递给他,认真,“我先教你轻决三十六法,这功法比较霸道,同时能将修士的水平最大程度发挥出来。”
邬兰亭演示了一遍,将其中的诀窍和方法一同告知,仅仅靠口述,少年便极其容易地将整个功法顺了下来,不出一个时辰便烂熟于心,天赋卓绝。
那根简单的树枝在楚逢期手上用出了花,剑气凌厉强劲,堪比灵剑,只是一招,便将方圆几里的枯树悉数拦腰斩断,飞沙绕眼,经久不散。
而其中的少年眉眼弯弯,负剑站立,姿态出尘尊贵,侧脸融了一道崖底暗淡的弧光,灼眼异常。
邬兰亭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甚至更出色。
思及此处,青年思绪一顿,想起摆放在屋内的那把未曾动用的长剑,难以抑制地沉默下来。
邬兰亭摇摆了。
细密的恨和傲骨搅在一起,一面让他融合内丹,重回巅峰复仇,一面让他从头开始,以废人之身证道。
似乎是困于回忆,少年走过来时他并未察觉,直到楚逢期出声,邬兰亭才从意识中拉回。
少年面色如常,手却在隐隐发抖,“师尊,累了,可以休息吗?”
邬兰亭一时未觉,颔首,仿佛什麽都没有发生,“你去休息吧,我去做饭。”
往常楚逢期会粘着一起来,今日却匆忙离去,他看了几眼少年背影,微微皱起眉。
他怎麽了?
此刻,发觉灵桐崖阵法被波动的谭前雪缓缓蹙眉,挥袖前去查看,垂眸将邬兰亭的动向收入眼中。
见青年在走路,谭前雪便从阵法中调取了回放,看看他们到底干了什麽。
另一边,邬兰亭在他离开不久便跟了上去,楚逢期只身前往一处洞穴,似乎是不想让邬兰亭知道,手握着其中一颗通讯石,浑身阵阵冷汗,痛得失声,缩在角落一言不发。
他身体里的宣骨草碎了。
邬兰亭教授的功法无任何问题,有益无害,可过度盛放灵气导致他不同寻常的根基越发薄脆,自然无法承受,几近碎裂,岌岌可危。
可还没联系上林溪,洞穴後方便响起一道如雪般冷淡平宁的声音,并不漠然,反而温和。
但楚逢期听到的那刻,如坠冰窖。
“怎麽一个人躲到这里来,是为师太严厉了吗?”
少年闭口不答,额头渗出冷汗,素衣湿成一片。
邬兰亭皱眉,伸出去探他,却在触碰到少年脊背的下一秒,脸色骤变。
指腹微湿,但摸到的那刻触感清晰,那本该坚硬的脊骨处,只剩下软塌塌的一片脊肉。
邬兰亭脸色惨白,唇瓣颤动。
“你的妖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