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里面走了几步,在附近玩耍的几个孩子看到松本後,嬉笑着一窝蜂的围了过来,扒在松本的身侧,好奇的探着脑袋看向琴酒。
“这是松本叔叔说的泽川哥哥吗?”一个小男孩歪着脑袋问道。
“是的哦,幸助。”松本摸了摸他的头。
“哇哦!我们的生日礼物还放在房间里呢,我们现在就去拿,一定要等我们啊!”几个小孩惊叫着,互相拽着,像一群有生机活力,不知疲倦的小鸟,撒腿往最近的一幢建筑里跑。
“小孩子总是会让人觉得充满希望。”松本瞅了一眼琴酒,“虽然有时候是闹腾了些,但要相信小孩子的心性是最纯洁无瑕的。”
“你很喜欢小孩。”琴酒觉得松本不单单是想告诉自己这些事情,“为什麽不领养一个呢?”松本没有结婚,但琴酒觉得以松本的性格,他应该是会领养几个孩子的。
“为什麽不领养?曾经试过的。”松本微笑着,突然发问,“你知道吗?我的妹妹是个警察。”
琴酒不清楚这和孩子有什麽关系,但还是静静的听他讲述。
“她很忙,没时间恋爱。母亲劝她安定下来,至少有个孩子,年老了有倚仗。她偷偷的跟我说,她不想结婚,但是她在出任务时看到了一个孤儿院里的孩子,她想领养。”
“那个孤儿院离她工作的地方有些远。但是她闲下来时会偷偷的去看看那个孩子。後来,她终于打定主意,拉上我进了孤儿院咨询。”
“那个孩子被领养了吗?”在琴酒的印象里,松本一直是孤身一人,没有亲属。应该是没有吧。
“没有,那个孩子拒绝了她。”松本突然笑了,“但她就是倔,其他的孩子她也喜欢,但她就是认准了那一个。她有时间就会去看看。”
“直到二十年前,一夥犯罪组织的暴徒在这里交火。她刚好就在这里。她掩护着孩子,让他们安全的离开了。”松本的声音放得很轻,“你知道吗?二十年,有多少孩子在这里长大成人,有多少孩子从这里走了出去,但是她永远的留在了这个地方。”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我要把这个孤儿院里的所有孩子看作我的孩子,我要代替着她,继续守护这个地方。”这个孤儿院,在松本看来,不再具有寻常的意义,这是他妹妹的坚守。是他妹妹的化身,也是他关于妹妹的最後记忆。
一阵噔噔的脚步声,一群孩子蜂拥着跑了出来,打断了凝滞悲伤的气氛。
“真是抱歉,泽川先生,跟你说这麽多,影响了你的心情。”不过转眼,松本又恢复成了最初温和的微笑。
琴酒想说什麽,但被凑到跟前,举着礼物的孩子堵住了话头。
“这是我画的!”“我编的花环,哥哥喜欢吗?”“你别挤我啊!”“我把我最喜欢的玩偶送给你!”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雀跃着。
琴酒看到松本站在不远处,微笑的看着他们,所有的伤感都体面的收去。
他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琴酒去看那些孩子。
他们挤着,逼得琴酒不得不伸出手去扶住几个险些摔倒的孩子。
他急忙伸手去接礼物,才让这群孩子消停了些。
绝大多数礼物都是孩子喜欢的东西,这让琴酒哭笑不得。但他头一次开始喜欢孩子这种生物。
他们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很好,谢谢,我很喜欢。”琴酒弯下腰,迟疑着将手放在离得最近的孩子头上。
细软的发质,带着温热,更让琴酒觉得孩子是多麽脆弱易逝。
“呜哇!好狡猾哦!”“我也要了!”“哥哥,哥哥,能也给我们摸摸你的头发吗?”“就是就是,好漂亮的啊!”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孩子又闹腾了起来。
松本看着逐渐僵硬的琴酒,终是没准备继续看戏,走了过来,为他解了围。
“孩子们第一次见你,热情过头是很正常的。”松本叫孩子们先玩,他领着琴酒四处转转,“不过有些孩子性格别扭,他们不擅表达,说出来的话可能会伤人,你也不要太放心上,其实他们是喜欢你的。”
“那些孩子并没有说错什麽话。”琴酒盯着怀里的礼物。
松本只是笑没有说话。
盯了一会儿,琴酒倒是发现,孩子们的礼物多与花有关。“这里有种花吗?”
“孤儿院後面就有一片花田,孩子们种的,正好,我就想领你去那看看。”
不过几个拐角,一片豁然开朗。
那哪里是花田?最醒目的是小山坡上的一片向日葵花海,团团簇簇,仿佛没有边界。
这似乎有些眼熟,琴酒蓦然想起,松本送给他的那幅画上画的就是这个场景。
他记得的,松本说送那幅画的原因是第一次见面时他说他最喜欢向日葵,因为那是代表光明的花。
“这座孤儿院是在残损中重新修缮的,这片花田更是在废墟中重新种起来的。”松本望着面前金黄的葵花,仿佛又回到了他和妹妹站在这儿的当初。
他喃喃自语:“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