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麽大事。”似乎是看出了小田切的担忧,诸伏摆摆手,“朝山想要参加调查,但是无论怎麽看,恭田丽子的事件都不隶属于长野县管辖,还跟白鸟警视吵起来了。”
光听着就能让小田切和柳田冷汗直冒。但看诸伏高明的神情却是一副轻松模样,一点没有因为下属的擅自做主,给自己添麻烦而动怒。
“不过,我了解了一下情况,发现说不准长野县还真要协助警视厅办案呢。”
“唉?”
小田切面露困惑,他着实想不出恭田丽子和松崎嘉一的案件和长野县存在什麽牵扯。
“对了,还没问你们呢?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诸伏高明没有为小田切答疑解惑的打算,倒是对他们接下来的行动颇感兴趣。
小田切将他们准备审问车牌的所有者——下田的计划告知了诸伏。诸伏上挑的凤眼一扬,问道:“介意带上我吗?”
“哈?”
无论有多吃惊,小田切最终还是点了头。途中他们路过了关押着恭田阳太的审讯室,这个年轻人木着一张脸,时不时微微低下头,用毫无波澜,近乎机械的声音有一茬没一茬的回答着警部的问题。也不知道是吸「毒」的後遗症,还是纯粹的不想回答,无论是哪一种都足够让人头疼。
负责审问的警部被门开合发出的声响吸引了注意力,他的目光望过来,与小田切的交汇在一起。
“借一步说话。”小田切对他说。
警部走到门外,关上门。小田切这才问:“怎麽样了?”
对方摇了摇头,眉宇间压抑了一些烦躁的情绪,“一直说不知道。”
恭田阳太相比于他的养父,恭田嗣郎的态度而言已经算很好了。可是无论警方怎麽套话,使用各种审讯方式,他都一口咬定不知道指使他的另一个人的身份,这样负责审问的警察们头疼不已。
至于恭田嗣郎——
警界说到底还是权力机构,因而不可能摆脱与政客间的依存关系。身为警界首屈一指丶权倾一方的白马警视厅长官尽管有家族支撑。但也得费劲心力和这些政客们周旋,更别提普通的警部和警部补了。一旦得罪了权倾一方的政客,流落街头的悲惨前景就在不远的未来等着他们。
要知道,一名普通的警察要想通过二十多级的巡查部长测试就需要花上十年多的时间。而警部补需要用六年,警部则延长至7或8年。若是想更进一步,成为警视,则需要7年的时间,这些加起来就是三十载的光阴。然而,能成为警视的不过是少数,大部分警察的职业天花板都停留在巡查的级别。
升迁的道路漫长而困难,被贬则只需要一日。更别提这些警察各个都背负着家庭的重担了。
“停下吧。”
一旁,诸伏高明站在单面镜前,注视着里面的恭田阳太,一边对小田切他们说,“他恐怕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他应该还隐瞒了别的事情。”
诸伏高明走到门口,将门推开一条缝隙,朝里瞥了一眼,正巧捕捉到恭田阳太微微擡起头的那一瞬间扫过来的目光。当意识到门外的警察碰巧也在看他的时候,恭田阳太慌张的挪开了视线,复又低下头去。
“你们想想看还有没有什麽别的突破口,在此之前还是让刑警们休息休息吧。”
突破口嘛?
小田切陷入沉思,睡眠不足的危害在此刻彻底显露出来,他的思绪乱作一团,甚至时不时的断开。这时,他身边的柳田突然一击掌,大叫道:“对了!保险杠!”
小田切茅塞顿开。于是他和柳田在此分开,柳田前往鉴证科。而他则和诸伏高明前往暂时关押着下田的审讯室。
下田这个人也称得上神奇。他本是战後横滨街头数万混混流氓中的一个,却不知道怎麽做到的加入了港口Mafia。虽然只是一个底层小卒,但也足够他在街头狐假虎威了。不过这还不是他人生中最令人称奇的部分。这位下田先生利欲熏心的截流了港口Mafia的货物,私自贩卖给了街头帮丶派。一开始只是少量,过了一阵子,估计是被旁人捧得飘飘然了,或者是欲壑难填,截留的货物越来越多,终于引起了港口Mafia中层的注意。
看到这里,诸君大约会以为这位下田先生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其实不然,这也是下田先生在监狱中引以为傲,时常吹嘘的资历。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港口Mafia对他的探查,一番计划後,他成功的逃脱了港口Mafia的追捕,来到了东京隐姓埋名的住下了。下田先生没什麽本事,唯一能作为生存技能的也就只有混丶黒的经验了。所以下田先生的东京生活大多以小偷小摸为主。很不幸的是,在一次入室盗窃的作案过程中,他被捕了。警察还发现了他僞造的身份证件,于是他的牢狱生活又多了几年。
哦,对了。更令人称奇的地方在于,这位下田先生时至今日仍活着。得知这件事情之後,坂口安吾先生都不禁感慨这位普通人的运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