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我的名字是‘天蝎座’?”
德拉科有点儿被问住。以前他从未想过未来子嗣的名字,光屏出现後则再未想过取别的名字。
“我是天龙座,你妈妈是星夜女神……意味着我们可以照顾你。”他解释道,想了想又补充:“而且奶奶出自布莱克家族,取名总跟天体有关系,或许她也提供了建议。”
性能良好的扫帚持续降低,已经能遥遥瞥见空旷的球场。德拉科搂紧随着重力往下坠的儿子,斯科皮的沉默让他觉得奇怪:
“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顿了顿,他又认真地问。
语气里大有一种“不喜欢我们就换掉它”的豪横。毕竟不是每个孩子,都有这种未出生前表达抗议的机会。
“没,没有。”斯科皮闷闷地说:“我喜欢妈妈丶奶奶丶还有爷爷,喊我‘小蝎子’……他们也喜欢这样喊我。”
扫帚倏地停住,悬浮在半空。
“没有‘我’吗?”德拉科感到纳闷。
尽管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父子谈心的好场合,但早就说过,他是个特别开明的父亲:“那个世界的我对你太古板严厉了,是吗?”
斯科皮耷拉着脑袋。
德拉科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听见儿子轻轻地回答:“妈妈说,爸爸爱我一点儿不比她爱我少……但爸爸好像总对我不满意——我太爱哭丶挑食丶怕黑丶不够聪明……”
男孩儿列举了很多自己的缺点,说到最後嗓子里都带了点哭音,于是更加难过地捂住了脸:“我又忍不住掉眼泪了——爸爸说,这是懦弱者的表现,不像是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
德拉科在心里直骂脏话。
才不是,他打小就知道眼泪是种武器。不论父亲卢修斯眉头皱得多紧,脸色多难看——只要哭了,他就赢了!
如果爸爸不认输,
妈妈会让他认的。
但他真的不会安慰人,尤其是心思敏感的小孩子。于是绞尽脑汁,最後只干巴巴地转移话题:“我倒没看出来你挑食呢,小蝎子……你讨厌吃什麽?”
斯科皮艰难地转过半边身体,借着浅淡的月光,能瞥见眼圈边缘微微泛红。
“我不喜欢胡萝卜的味道。”他抿着嘴,有点儿委屈地补充:“不是讨厌,但就是——不喜欢。”
“有不喜欢的东西很正常,你有充分的权利拒绝。”德拉科揉了揉儿子细软的淡金色头发,无声地叹了口气:“在这儿没人能逼你——我保证。”
他此时才深刻感觉到作为父亲的责任,并不是带着玩闹就能令孩子开心。斯科皮冷静下来後,他压低扫帚俯冲而下,希望夜风能短暂吹散男孩儿的憋闷。
小蝎子确实不怎麽像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他太温和了,这孩子更像光屏里雷古勒斯舅舅面对家人的模样。
趁着还小,有必要及时扭转过来。
他决定今晚来一场父子间的秉烛夜谈。
光轮2001停在了球场边缘,长腿率先落地:“等你长大进了斯莱特林球队,爸爸到时候给你买八把最新最快的扫帚……”
男孩儿还没从失重的状态中恢复,就被年轻的父亲一把抱起,有点儿生疏地搂住了大人的脖子。
眼角还有晶莹闪烁,但至少不再哭了。马尔福级长根本不会抱孩子,一只手拿着扫帚,一只手简直是把斯科皮挂到了肩膀上,颠得他很不舒服。
却听学生时代的父亲继续嘟囔道:“七把比赛用,一把扔给高尔或者克拉布的儿子,让他帮忙在看台打扫卫生,气死波特和韦斯莱家的崽子,我要坐在第一排亲眼见证你抓到金色飞贼!”
趾高气昂的,仿佛决斗场上的红眼公鸡,用种理所当然的霸道口吻诉说着八字还没一撇的胜利。小蝎子听得糊里糊涂,努力消化父亲的雄心壮志。
“但是——”马尔福级长的声音卡壳片刻,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又很快恢复:“当然啦,运气不好没抓住也不要紧——我还是会为你鼓掌的。”
“你甚至可以偷偷趴到我肩膀上哭,这是我们俩的约定。”他拍了拍男孩儿的後背,让小小的身体往上些许,避免滑落:“但注意不要把眼泪和鼻涕擦到我身上,我那时候穿的一定是手工定制的西装——会被你妈妈发现的——我可不想利亚担心,甚至误会我对你太凶——你爷爷就曾吃过这种亏。”
斯科皮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