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鸠问他:“小田切先生,请问您是谁?”
正是一个月前梦鸠在酒吧里对小田切提出的那个问题。
这种时间,他又问了小田切相同的一句话。
只不过这时的小田切和一个月前的他已经不能当做是同一个人了。
现在的他没有心力去与梦鸠虚与委蛇,他觉得自己在做一场噩梦,而这个梦持续了一个月,不知什麽时候才能清醒。
挣扎在梦中的人总是比现实生活中更脆弱,更无力。
何况,潜入他家中的,还是司掌梦境的大妖魔,在梦中,他无力拒绝妖魔的任何要求。
……
“小田切说出不少有意思的内容。”
持续一个月,从小田切口中挖出不少内情的梦鸠回去之後就被津岛修治找上门。
他这个人这时总算有了自己是梦鸠搭档的自觉,虽然他这个搭档严格意义上除了被梦鸠养,就无所事事的成天闲在家里。
说到这里,不得不额外说起一件事。
梦鸠最近的钱包……已经转移到津岛修治手上了。
难以置信这个人到底是怎麽做到住二层别墅,却把自己过成个穷神的?
梦鸠不能看着他就这麽把自己饿死,而他又确实有事情要忙,无奈之下,只能把钱包交给他,让他努力忍耐乱来的冲动,好好活下去。
没错,这个钱包严格上不是给津岛修治浪费用的,而是等同于偷盗者手上的锁链,看到这个钱包,就要想起搭档的循循善诱。
比如:少了一万你就一个星期吃不到螃蟹,少了两万,你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津岛修治在被梦鸠如此叮嘱的时候,曾痛心疾首的控诉他没有人性。
梦鸠当即回道:“正好我这段时间不打算做人啦,承你吉言。”
津岛修治:“???”
这之後的发展哪怕自己的搭档再好奇,也想不到梦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他确实不去做人了。
他去做妖怪了。
这只大妖潜入小田切先生的家中,制造了一段足以留下都市传说的恐怖经历。
在将这位专业特务的心态彻底玩崩了之後,梦鸠打包了他崩溃中吐出的所有情报然後转身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他被小田切先生叫住了。
雷声中格外憔悴的男人苦笑着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梦鸠:“……”
“你到底是什麽?”
如果说小田切为自己栽在梦鸠手里不甘心的话,他这时破口大骂可能会更正常一些,但他只是疲倦的问了这麽一句,反倒让梦鸠有些不知怎麽回事。
空气在两人中间静谧的流动着。
梦鸠缓缓开口:“小田切先生,你又是谁呢?小田切是僞名,你二十岁前生活在北海道的经历是僞造的。为了潜入异能特务科,你的身高,血统,长相,发色,所有的一切都是被改造过的,所以异能特务科的医疗部门才没有发现异常。但是小田切先生,你用二十年把自己活成了‘小田切’这个人,但是真正的你是谁吗?”
轰——
窗外的雷声是最好的伴奏,也是最惊醒熟睡之人的锣鼓。
小田切缓慢而迟钝的重复道:“我是……谁?”
“是啊,您是谁呢?”
梦鸠来到中年男人身前单膝跪下,这个动作由他做来帅气又正式,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只是怜悯而已。
“不再是小田切之後,你还是谁?”
这也是梦鸠先前没有问出来的内容,仿佛连当事人自己都模糊了那些记忆,所谓的过去他已经一点儿也不了解,追问也只换来一片迷茫。
所以他需要一把钥匙。
一把唤醒小田切先生过去回忆的钥匙。
只是对方看起来是确实记不起来了。
迷茫的男人低垂着头,身上近乎死寂的氛围与这个空荡荡的房间莫名相衬。
本身小田切先生就是一个与周围打成一片,仿佛水一样的情报贩子,而这样的人唯独缺少属于自己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