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时有人在旁边照顾,醒来了还能看见他想见到的人,心中也像是被放了一颗小太阳,融化了冰雪。
杜时想弯腰把地毯捡起来,身侧的男人蹙着眉醒了过来,“醒了?为了缓解胃胀,吕凌给你吃了比较多的消食药,是不是饿了?”
“嗯,饿醒的。”从被子中拱起,上半身直着靠在床头,杜时打着圈儿揉着腹部,肚腹空荡地轰隆隆向他抗议。
“就知道你会饿,之前让徐渭准备了些食物,你等下。”
长期保持趴着的姿势,左侧受力的手臂和小腿小针扎地麻痛,徐良川用力甩着手臂,用另一只正常的手臂按压小腿几个穴位。
男人总体打扮算作精致,细节上却不同往常。头发被他身上的羽绒被蹭得杂乱,眼球中存在几根血丝,像是很久没睡过好觉。
堂堂盛川集团的大总裁,下了班还得熬夜看护他这个普通小年轻,杜时心中一片酸胀。
望着略显狼狈的男人,杜时无法再呆坐着等待照料,贴着止血胶布的手掌按在男人的手臂上,大拇指一点点向上移动。
他手臂上的肌肉可不是白练的,指力比男人大了几倍,几番按摩下来,徐良川手臂的酥麻感迅速被缓解。
拍打示意青年无需再按下去,徐良川将饭盒从保温柜里取出,“有力气吗?下来吃吧,床铺弄脏了你晚上睡着不舒服。”
“又不是什麽大病,当然有力气。”胃部急需食物补给,杜时用了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床。
等他到了餐桌前,笑容僵在了他还带着病意的脸上。
水煮青菜丶小米粥丶被切成几块的苹果,对肉食主义者来说,这根本就不是食物。
肠胃好些了後,杜时对这种太清淡的食物倒是没了兴趣。
如果之前的那顿能换成现在吃该多好。
房间里备有好几床毛毯,徐良川将新毛毯搭在青年的肩膀上,“肠胃刚好些,又是晚上,不能吃肉。”虽然说得话很强硬,但语气是柔和的,让杜时听起来毫无反感。
“胃痛的滋味,最好别再尝试了,是吗?”见青年久久不愿下筷,徐良川无奈道。
毕竟才二十岁出头,有时候得哄着来,这是‘上课时’廖泽对他再三强调的话。
想到那种内脏绞着又触碰不到的痛苦,杜时专注埋头喝粥,那粥碗又浅又小,咕嘟嘟十几秒就喝了个干净。
青菜和水果也少的可怜,但杜时知道不是徐良川不清楚他的食量,而是担心他晚上吃太多,又积食丶胀气。
那小分量的食物只能令他胃部被填满四分之一,吃了点东西,食欲被满足後,困意又紧接着袭来。
“哈,啊~~”
徐良川在保温柜里拿出一大盒牛奶,倒了大半杯在消过毒的玻璃杯中,“喝点牛奶,能保护胃黏膜,喝完再去睡。”
男人的金丝边眼镜泛着亮光,加上他面无表情的脸庞,会让人感到冷淡,没了解他之前,杜时也是这麽浅显理解的。
如今,他却能听出男人语句中的关心,分辨男人黑色眼眸涌动的温柔。
比起看似了解他的喜好,不顾情境丶不管细节,一股脑把喜好塞给他的乔舒。
徐良川更显成熟理智,或是在家中备好可乐丶却控制他喝的量,或是让芸姨在家做炸鸡给他吃丶却劝说他不要经常吃外面的炸鸡,或是带他去玩极限运动丶却让徐渭从上到下详细检查游戏场内的安全措施。
人性就是如此,有对比之人丶才能发觉另一人的不同和好处。
啊,对了,乔舒呢?
杜时猛地瞪大了眼睛,对着正收拾碗筷的男人叫喊道,“乔舒,乔舒他,你准备怎麽处置?”
“我和M国的米斯特大学校长有些渊源,我之前和他说过,准备让乔舒作为大一转学生入学。”徐良川没想隐瞒。
送出国?把一个没有能力生存的第三性送出国学习?杜时不太相信这是乔舒自己的选择。
看穿了青年眼神中的担忧,“放心,我给他打了一笔钱,又替他交了四年的学费,足够他在M国生存。M国人民自由丶开放,他在哪儿有最大的自由度。从他那方深井中跳出,体验新环境,这是次挑战也是个机会,就看他自己是否能掌控了。”
这番话话改变了杜时的想法。
也是,乔舒年纪轻轻,满脑子第三性只能嫁人持家的封建思想,他该有更广阔的天空。徐良川的做法是狠狠逼了他一把,但从反面看来,是乔舒命运改变的重要转折点。
“这也是对他好,困死了,我得去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