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眼神往另一边瞟去,三个容色无双的人物就伫立在大树下,静待着她们姐俩说完贴心话。
目光所及之处,是青山座座,高低起伏,绿意深浅各异,薄薄的山雾覆盖着湫鹭这一片,晨间的空气挟杂着湿润润的水汽,白芙芝闭眼深嗅一口,潮湿的凉气涌入鼻腔。
深冬虽冷,但她的心里暖烘烘的,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正在填满她的心。
再睁眼时,她眼神温柔,目光越过小妹,停留在那三人身上。
她的爱人,她在意的人。
如他们这般八面玲珑之人,会愿意常伴她身边,也是她之幸。
最後,白芙芝拍了拍小妹的肩膀,临上车前,回了那个问题:“等明年开春後,临近初夏时,就把喜事给办了。”
那个时候天气最好,不冷不热,鸟语花香,是最好的时候,再选个黄道吉日,直接喜上加喜。
白瑾一听,比自己要结亲还高兴,眉梢都快飞上天了,嘴角上扬,牙龈都恨不得全部露出来:“那我提前给阿姐道喜了!”
白芙芝:“嘿,你自己还有亲呢,按理说,你先结,我得先给你道喜,到时候想要啥礼,尽管跟我说,姐都给你备齐了。”
白瑾:“放心吧姐,我已经在想了,到时候写好礼单给你过目。”
白芙芝:“你这妹子行啊,原来早自个就准备上了……”
其他人闻讯自然也过来送行,叁儿伍儿取来屋檐下晒挂着的腊味,柳大娘手上挎着的篮子里放着刚蒸好的艾叶粑,还有煮好的鸡蛋,她们都一股脑推送到白芙芝手里。
白芙芝戏谑道:“你们这整得我好像就不回来了,伍儿你先把腊肉挂回去,我过年还等着回来吃呢。”
她只收下了干娘的篮子,正好没吃早饭,留着在路上吃。
另一头,雁翎将主上吩咐的狐裘围脖和暖手炉取来,另外拎着四层食盒,和几捆油纸包,就算包裹严实了,仍旧挡不住食物的香气隐约散发出来。
苏蕴霖斜眼一睨,也不知是夸还是讽,语气听着倒是有笑意:“你也是有心,芙芝这一路看来是有的吃了。”
桑舒彦脸上情绪不多,看着就是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听了耳边的话,也未做什麽反应,满眼只瞧着不远处被衆人拥住的女人。
苏蕴霖吃了个闭门羹,但是他并没有表露出半点不悦,他抚了抚藤紫广袖,唇边噙着一抹淡笑。
好在他也早有准备,让自己人提前一天就备好了吃的穿的放在马车里,让芙芝能一路舒舒服服抵达乌黔。
纪筠璧则不同于他二人,他已然猜到定会有人备好吃食,他所需要做的便是备好话本棋子供阿芝在路上解乏,准备好山泉水灌于囊袋中,到时候路上可用龙眼碳来煮茶给阿芝喝,也算增添些途中雅趣。
终于这边的人叙完了话,白芙芝挥手朝着衆人告别,刚要登上马车,却发现雁翎正往後头走。
“诶怎麽还多了辆马车?”
她们所坐这辆已经有两匹马拉着了,怎麽也够了。
白瑾闻声,去了後边的马车拉开帘子一看,而後“呀”出声,反身就对着柳大娘笑话道:“干娘,哪里还需要我们准备吃的,这後边马车里都快堆不下了呢。”
“哈哈哈哈哈。”
叁儿,伍儿悄悄捂嘴偷着笑。
乐漳则在跟自己师傅告别,听了这边的声响,一个没忍住也噗呲笑了出来。
柳大娘乐的眼尾纹更深了,也跟着打趣着:“精细东西要吃,粗粮也要吃的,都带着,都带着。”
白芙芝不用想也知道马车里堆着的东西都是谁准备的,没办法哟,她招来了三个矜贵的主儿,当然也得吃好的用好的,她就权当跟着享个福了。
桑舒彦在上车前,亲手将狐裘围脖系在她脖颈上,绒绒白毛刷过她白皙红润的脸颊,苏蕴霖上前勾了勾她小拇指,示意她快上车,纪筠璧眼里透着温雅笑意,轻声对她说:“我们先上马车等你。”
白芙芝颔首,她侧身看了看篱笆院,看白瑾等若干人喜笑颜开的表情,看远处金灿灿的日头从连绵青峦後跃出来,爬上万里白空。
晨间的薄雾也慢慢散开,周遭的景色越来越清晰明了,她置身于山野之间,于一方属于她的小天地间,有种属于家的温情笼罩着她全部的身心。
终于,有亲人,有爱人是在等着她了。
她有了属于她的退路。
霎时,白芙芝眼里不自觉涌上一层热意,她挥手告别後跳上了马车,坐在车厢前,拉起缰绳呼喝一声:“驾!”
车轮碾过地上的石子,朝着村口驶去。
白瑾跟着马车跑了几步,边跑边喊着:“阿姐,别玩太久了,我们会想你的,对了到时候记得给我带乌黔的果子酒,我可想那一口了。”
“好嘞,还有食满堂的招牌糕点都给你打包带回来。”
白芙芝呲着牙欢笑应下,马儿甩着蹄子,破过驰骋而过的风,奔向山间小道。
晨雾散尽时,马车已行至明媚艳阳地,白芙芝回首看来路,湫鹭村的炊烟和远山化作青灰的点融于视线外。
而前方是更宽广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