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鹭山上,走出死亡山洞,东阳宝库就在不远处。
秘籍已然是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但是这一刻,桑舒彦後悔了,其实这种悔意在他内心盘旋了很久,他处在分歧的困扰中踟蹰徘徊。
可当前,他终是明了,他不愿意白芙芝涉任何险,哪怕丁点也不行。
毒发之後,理智溃散,憋了一路的委屈也终于问出了口: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如果不是,为何要去招惹其他人?
这次换他主动去吻了她,他将自己的心意全然袒露给她。
好在,她回应了他,这让他喜不胜喜。
桑舒彦准备把所有真相告诉白芙芝,什麽劳什子秘籍,他不要了。
就算没有那本秘籍,江湖中又有几人是他对手。
他无畏惧,他只要她。
从前偶尔闪过脑海的困惑也似乎有了答案。
何为挚爱?
现在挚爱就在他面前。
同样,唾手可得。
比得过千本万本秘籍。
可是——
至关重要的时刻,毒发良久,他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不见挚爱之人,只有身边护法觅韶递过来一本破烂老旧的秘籍。
桑舒彦眼底透着初醒的迷茫,他一点都不想看到这本秘籍。
发黄的书籍表面上沾着点点血迹。
血迹显然是新沾上去的。
他眼神骤然清明,遂而阴鸷寒冷,他盯着觅韶,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她呢?
觅韶自然知道他在问什麽,随即跪下:白姑娘丢下秘籍就走了,并没有说去哪里。
他眸光向下,望向了觅韶微微收紧的手指,她的手扣着地面的泥土——
不对。
桑舒彦观人细微,他杀过多少人,盘问过多少人口风。
江湖之人,牛马蛇神不计其数,他所做任务需要应付的老奸巨猾之辈多了去了。
这些人但凡捏造事实丶满口谎话的,从她们的眼神丶表情丶动作等,皆可察觉出来。
所以,觅韶对她撒了谎。
这是他的第一直觉,他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桑舒彦撑着身子站起来,他俯视地上跪着的人,密林枝条疏漏落下的光照打在他身上,投印而下的灰暗倒影笼罩着觅韶。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沉重骇人的气势压迫的觅韶冷汗涔涔。
果然,主上的另一面只留给了白芙芝。
凡体肉胎,均有七情六欲,主上怎会不开情窍,只是那份情,独给了白芙芝。
觅韶曾途径过一个市井小巷,有个老夫坐在偏门石阶上跟自家怀春少儿郎唠着闲话。
闲言碎语飘进了她耳朵里:
“……看似专情人,实则柔肠多情;反之,冷心之人不易动情,可一旦动了心思,那必会专情一生……”
话不说决绝,却也有理。
人之情意,百转千回,各不一样,不好判词。
觅韶回想当时无意间听到的话,露出嗤笑。
命中缘,果然强求不得,命里有时终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