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良玉忙不叠解释:“去大牢见裴坚,微臣没说明白。”
等了半天没动静,崔良玉偷偷擡起头,正巧撞上萧彻饶有兴趣的目光,差点一个屁墩坐到地上——这是相中他哪儿了啊?!
一刻钟後,失去两撇胡子的崔良玉带着温言川和萧彻到了关押裴坚的监牢。
“没你事了。”
萧彻一声令下,崔良玉屁滚尿流地跑了。
温言川擡脚进去,萧彻抱肩靠在监牢门口。
裴坚端坐在草席上,一身囚衣难掩傲骨:“监牢脏污,不是温大人该来的地方。”
温言川:“也不是裴首领该来的地方。”
“我已自请车裂之刑,待不了多久了。”裴坚言语间没有丝毫恐慌,全是凌然的赴死之意。
“皇上将此事交由我全权处理。裴首领不为自己辩解一下吗?”
“我篡改遗诏,罪无可恕。没什麽辩解的。”
温言川沉默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不忍幼鸟遭受风雨的挫磨,故而折断羽翼。裴首领此番用心,真叫在下不知如何评价了。”
听到此话的裴坚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庞景大权独揽,权力渗透到朝中各个角落。太子年幼,势单力孤。想要与庞景抗衡简直难如登天。稍有不慎岂止是皇位,连命都保不住。
裴坚篡改了遗诏,惟愿太子殿下可以平安成长。只是没想到萧彻敢当衆撕毁遗诏,也没想到温言川会及时赶回来。
此番心境他自以为无人能懂,却没想到还是被看破了。
靠在牢房门上的萧彻嗤笑一声,冲裴坚道:“你猜猜李远当上皇帝後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
裴坚眼里涌上迷茫。
温言川:“永绝後患。”
裴坚:“我已经寻好了地方,只要太子殿下随我去……”
“然後在你选的犄角旮旯里茍且偷生一辈子。”萧彻打断他,“千年老鼈都没这麽能忍。”
温言川扭头默默看了萧彻一眼:说话别这麽直接嘛。
接收到眼神的萧彻清了清嗓子:“权力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时是利器,生杀予夺皆在我。否则便成了悬在头上的刀。”
温言川看着满脸愧色之人,忽然意识到裴坚这样忠厚耿直的性格并不适合宫中。太复杂了,走一步要先料出百步才敢落脚。
所以才会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站在他的立场又极为合理之事。
有个地方更适合他。
“我此番去北疆,见到了无数为大燕抛头颅洒热血的儿郎。裴首领一身武艺,忠肝义胆,车裂而亡实在可惜。不如去军营,保家卫国,守边塞安稳。”
裴坚愣怔良久,呐呐道:“我……还可以吗?”
他一直向往军营,却无奈被御林军首领的身份和责任束缚在此。
“只要裴首领点头,皇上那边我去说。”
裴坚重重点了点头:“我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先帝。”
温言川没说什麽宽慰的话,只是极为真诚道:“裴首领好自珍重,希望下次听到裴首领的消息是在捷报里。”
那时他已是骁勇善战的将军。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