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段距离後,温言川盯着面具下露出的轮廓分明的下颌,忍不住问:“王爷为何如此讨厌佛家?”
不信和不信是不一样的。
温言川的不信是觉得神佛之事本就飘渺无根据,而萧彻的不信则是带着极其强烈的厌恶。
宛如绝境之人祈求未果後的恼羞成怒。
两人正好行至正殿门口。莲花座上的佛像金光闪闪,几十年迎来送往,脚下永远不缺虔诚的信徒。
萧彻盯着那张宝相庄严的佛脸,半晌问:“子昭觉得,来这里拜佛之人多少是为了荣华富贵丶前程似锦?”
“很少吧。”温言川也随着萧彻的视线看过去,正殿内空无一人,透出些许寂寥来,“多是饱受凄苦才来的。”
“有用吗?”
温言川答不出。
萧彻语气嘲弄:“没用还信个什麽劲儿。”
在那不见天日的地牢中,他也曾无数次祈祷。後来发现有这个功夫不如睡会觉。
所谓神佛,皆是妄念。
和温言川说的一样,晚饭果真是清粥咸菜。
这回轮到温言川怨念颇深了,捏着勺子搅碗里的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有道是饱暖思—淫—欲。难怪当和尚的都清心寡欲,整天吃这些,哪还有心思想有的没的。”
他说话的功夫,萧彻碗里的粥已经见了底。
萧彻就没见过比他还挑嘴的人,纯纯就是饿得轻。饿上三天指定什麽都吃了。最後一口扒拉到肚子里,站起身:“跟我走。”
“去哪?”
“想填饱肚子就跟我走。”
温言川眼睛一亮,急忙亦步亦趋跟上,还不忘叮嘱:“寺内禁荤腥,我们不能破戒。”
“知道。”
护国寺後山是一片密林,唯一的用处就是为寺庙提供柴火。山里的野兔丶山雀什麽的都安然无恙。
从寺庙後门出来,沿着僧人踩出的羊肠小道走一段路就进了林子。
夏日天长,此刻太阳将将落山。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同树影掺到一起,有些难以分辨。
温言川抄着手跟在萧彻身後,语气疑惑:“这里有什麽好吃的吗?”
萧彻没说话,仰起头寻找什麽。
温言川见状也比葫芦画瓢仰头,除了累脖子外,并无任何发现。还没等他调整回来,就见萧彻动作敏捷地上了树。
以为他要摘果子的温言川挑剔道:“我不吃野果子,太酸了。”
话音刚落,萧彻已经下来了,黑沉沉的眸子睨着他。
温言川声音弱了不少:“吃一颗也行。”
“拿着。”
温言川愣了下,低头看去,两颗鸟蛋静静躺在萧彻掌心。
竟然是上树掏鸟蛋?!温言川不禁满脸新奇,这样的事情他幼时都不曾做过。因为有违君子之礼,自是不被允许的。
“你都掏走了?”温言川问。
“留了两个。”萧彻有理有据,“养太多它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