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逼得这麽紧,身为皇帝松不了口,只能暂时委屈卫雍了。
齐明煊叹了口气,朝着殿门看了一眼,平静如水道:“虞司礼何在?”
虞郁大步上前,“趾高气扬”的回了句,“在。”
尖锐的声音刺破了群英殿上的陈芝麻烂谷子,也化作利剑刺穿了他一生的抱负与追求。
人生就这麽走到头了吗?
齐明煊走过去拍了拍虞郁的肩膀,“照顾好太师。”
虞郁:“???”
那当然了,我自己的兄弟,我不照顾谁照顾?
当他随着卫雍被关进刑部大牢的时候,虞郁才反应过来,原来陛下说的是这个意思。
早知道这麽照顾,我……
算了,还是陪着吧!
他夜以继日的吊着卫雍最後一口气,齐明煊在朝堂上与贾元礼等人周旋,若是没有虞郁的精心照料,卫雍可能就暴尸牢中了。
兜兜转转了许多事,卫雍和虞郁又回到了熟悉阴湿的刑部大牢里。
当时踩在齐覆脸上的泥土,也都滚回了自己的身上。
卫雍看着紧缩的牢门,笑道:“没想到我卫雍纵横朝堂十馀载,最後竟只剩下你了。”
“雍雍,你我兄弟之间,何必客气?”虞郁也笑着说。
自年少时就认定的人啊,一辈子也不会变。
男儿胸有大好乾坤,虞郁心中只有卫雍了,这里只有两个孤家寡人在牢中相依为命。
而另一边,卫赟已经踏上了回京之路。
西北九城本就是李缨菀和卫赟一同平定的,卫赟几乎没费什麽兵卒就绕了过去。
这下子西北没了屏障,没过多久,卫赟就直抵京城。
卫赟为大周半生操劳,他也并非真的要反,而是前来讨要个说法。
想和自己的儿子团圆有罪吗?
雍乐帝为何不许?
卫赟抵达京城的前一天,齐明煊来到了刑部大牢。
卫雍强撑着几乎快要垮掉的身子,行礼道:“陛下。”
他已经站不起来了,见陛下亲临,扶着虞郁的手撑起身子,被齐明煊接住,顺势倒在怀里。
这一刻,卫雍就像是迎风的蒲草,而齐明煊就是那阵迟来的风。
风是暖的,在风的怀抱中,拥抵了满头白发。
齐明煊抱着卫雍坐了下来,冰凉的刑部大牢犹如齐明煊冰凉的心。
他一只手搂住卫雍,另一只手笨拙的将黑发与白发缠绕在一起。
与君结发,生死不离。
卫雍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可是看到齐明煊这般“罔顾人伦”,卫雍还是抽动这干裂发紫的唇角,阻止道:“陛下,这……”不妥。
“太师,朕不想你有事。”
齐明煊眼中点燃了十几年来的疯狂,他紧紧的抵着卫雍,将卫雍搂在怀中。
年少时的欲望被燃的正盛,品尝到这麽多年的心酸隐忍,终于在此刻混着泥土爆发。
卫雍口齿不清,浑身冻得哆嗦:“多谢……多谢陛下对微臣的……的信任。这……这就够了。”
“太师,你以为朕为什麽会信你?”齐明煊皱着眉,一边给卫雍暖身子,一边问道。
卫雍伸出手想要解开结发:“因为……因为陛下是……是位明君。”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手也不听使唤。
齐明煊握住卫雍的手,不紧不慢的说:“因为,朕喜欢你。”
在位多年,齐明煊从未对谁说过喜欢。
那日卫雍想要让他立後,他玩笑着说要立卫雍为後是真的,这麽多年的演戏都是真的,每一句朕喜欢太师都是真的。
卫雍心如颤水,被齐明煊一句话,句句话搅的浑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