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轻易死,你当个甩手掌柜一步登天,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干什麽?
孤苦伶仃,孤家寡人吗?
虞郁气不过,又不想和卫雍吵架,最见不得卫雍这副丧气样,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可能临到生命的尽头,人的想法会随之改变吧,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卫雍的嘴里,半天也没说出个善话来。
本身就不是个善茬,还能指望临死之际好到哪里去。
虞郁心中郁结,胸闷气短道:“雍雍,说什麽丧气话呢,你给我好好活着,咱们说好了要一起上阵杀敌,一起……”
“谁同你一起?”卫雍激动的喷出一口血来:“谁与你说好了啊!”
鲜血喷的满马车都是,血腥味散发的很快,传到正在赶车的叶氏兄弟鼻腔中,他们回了回头,本想关心的,就听到卫雍说了句没事,就回过头来继续赶车了。
“我不管,”虞郁立誓道:“雍雍,只要我在一日,就一定不会让阎王爷收了你。”
濒死之际,卫雍的嘴依旧是不饶人,“你个蹩脚大夫,恐怕说了不算。”
虞郁:“……”
他的确是蹩脚大夫,虞家的本事只学了皮毛,也就会煎药熬药,也不是很拿手。
最起码,卫雍不愿意喝。
太难喝了,这辈子喝的最难喝的“粥”就是出自虞郁之手。
好在药效还稍微管用,能让卫雍不那麽难受。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卫太师倒是与衆不同。”虞郁冷着脸说。
虞郁说这话也不是想呛卫雍,他只是想通过说话吊住卫雍最後一口气,不让他死在半路上。
若是说些普通的话,卫雍估计就睡着了,只能和他斗斗嘴,让他觉得有趣些,就不会睡的死,也不会一睡不起了。
卫雍搜索着记忆,终于说了句人话,“说实话,本太师这里倒是真的有些善话。”
“什麽善话?”虞郁双手枕在脑後,就差嘴里叼根狗尾巴草了,那风流的模样和卫雍形成了鲜明对比,也是奇怪,虞郁现下特别想和卫雍斗嘴:“你还有善话?”
平时赢不过也就罢了,总不能现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还赢不过吧?
“有是有。”卫雍思忱了一下,发红的眼角抽动着,他顿了顿,道:“不过……”
“不过什麽?”虞郁苦哈哈的盯着他:“有话快说。”
这都什麽时候了,太师大人还在这卖什麽关子呢?
“不过善言不是给你说的。”看着虞郁一脸憋屈的模样,卫雍就觉得好笑:“哈哈哈……”
虞郁:“……”
这时候,他大抵会接一句“想死就直说”之类话,可现在情况特殊,这句话还是提到了嗓子里,又被压了下去。
虽然虞郁很有自知之明,但是吵架上了头,他也不会让着卫雍。
有时候,还会拿卫雍寻开心。
这个节骨眼上,虞郁憋了半天,最终只说了一句:“有屁快放!”
“你怎麽欺负一个将死之人?”卫雍咳嗽了几声,又带出了不少的血,嘴里还振振有词,不忘回击道:“怎麽以前没见着虞司礼这麽胆大妄为啊?”
虞郁拍了拍卫雍的胸口,小声嘟囔说:“还不是让你逼的。”
卫雍没理他的嘟囔,也没有力气和他“吵”下去,甚至连大声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他静静的躺在马车上,望着京城的方向:“我的善言,就是说与千里之外的陛下听的,算是遗言或者最後的祝福吧,愿陛下身体康健百年,咳咳……福泽绵延万世,千秋绝代,咳咳……”
仅剩在心底的祝福也说不出口了,愿望许了一半,也没有力气说下去了。
虞郁扶起卫雍,拍着他的背将那口气顺了下去:“你得亲自说与陛下听。”
卫雍轻轻的吸了口气,没在说话。
这一路上,卫雍就用烈酒强行压制体内的销魂蛊,又挨了半个多月,才到了京城。
这一去三个多月,京城也变了天。
不日便到了中秋。
擡头看月圆,低头发全白。
卫雍皮肤很白,如玉一般无暇,这满头白发,倒更衬的他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