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扶起卫雍,体贴入微道:“卫太师多年来悉心教导吾儿,辛苦了。”
卫雍还是不敢起身,他的头埋的很低。
他可以弄权,但无法忤逆太後,太後是齐明煊的生母,卫雍不想让小皇帝左右为难。
这麽多年的相处下来,太後对自己很好,甚至比对小皇帝都好,卫雍也是看在眼里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要敲打试探自己。
美满的除夕夜,终究是碎了个名不见经传的边角。而在那边角的深处,又有着处处交叠的权力。
弄虚作假也好,去僞存真也罢,都是为了一个“权”字。
权力之下无血肉,无亲情,可有风骨。
虞郁宁死不从,卫雍也是。
李缨菀见打的差不多了,也就喊了停,让奴才们扶了虞郁下去。
入宫这麽多年,李缨菀还是不习惯别人碰她,所以身边的奴婢也少。
她自己整理好衣裙,莞尔一笑:“是时候该开宴了。”
经此一遭,卫雍和齐明煊哪里还有心情入宴,可终究是除夕,身份在这里,也只能硬着头皮赴宴。
卫雍和齐明煊没有跟上李缨菀的步伐,直到李缨菀回过头来提醒,他们两个才意识到。
没等到宴会上,卫雍就头疼欲裂,在黑蒙蒙的红墙下,鲜有的月色鞭策着卫雍,他当即跪了下来。
闹出的动静不小,卫雍想忍也忍不住,想瞒更是瞒不住,惊动了齐明煊事小,可关键是惊动了太後。
李缨菀再次回头,看着卫雍眼底那抹杀色,心中为之一震。
她叫人宣来了躲在不远处的李沐辞。
卫雍此人心计深沉,不怎麽表露喜怒,只有动他的兄弟,才能让销魂蛊更快的发作。
在引卫雍来赴宴之前,李缨菀就接到齐覆送来的消息,说销魂蛊转移了。
齐覆做的是与西域往来的秘密事,自然知道不少有关于销魂蛊的秘辛。
李沐辞同齐覆交代了李有福死的事情,再加上那日并未从齐明煊体内探出销魂蛊,齐覆便根据前因後果推测出了销魂蛊有可能被转移的事情。
李缨菀虽然不通人情,但也不傻,根据齐覆传来的消息和他们二人的反应来看,销魂蛊很有可能就转移到了卫雍的体内。
她也没想到是卫雍,李缨菀真心不想害卫雍的。
她瞪着齐明煊,所有的母亲的温柔都化为狠厉,死死的缠在齐明煊的心口。
太後虽然对他这个亲生儿子不怎麽上心,还时常疏离又或者是训斥,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神情,就好像卫雍才是他的亲生儿子一样。
小时候,卫雍打了他,他去和先帝告状,被先帝安慰了一顿,却让当时的皇後知道了,又痛骂了他一顿。
这才伤心了三天三夜,他那时候,气的不是卫雍,而是母後。
现在想起以前的种种,齐明煊还是难以释怀。
这个母後什麽都要管,连他亲自挑选的暗卫,都要毒杀。
短短几日,就死了聪明能干,伶牙俐齿的三十六人。就剩下七个不太聪明的小混混,勉强活到了今日。
齐明煊不理解,太後到底想干什麽,杀了他的人,还要对他这副态度。
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卫雍?
他拼命的和卫雍学,就连先帝都说他和卫雍越来越像了,可太後连一句夸赞都没有。
从来都没有,要麽冷漠,要麽斥责,从来都是如此。
到现在也一样,太後还是更关心卫雍。
为了照顾卫雍,太後都没去宴席,亲自照顾了卫雍一天一夜,直到卫雍醒过来。
好好的春节也没过。
卫雍有事,齐明煊也和李缨菀一样不眠不休的在寝宫里守着。
谁也不曾离开半步。
卫雍刚一睁眼,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就开口问:“虞郁怎麽样了?”
他甚至都没看清守在他面前的是当今太後和当今圣上,只以为是在卫府。
李缨菀只当他从鬼门关刚回来,像是安抚般的回答道:“别怕,他还活着。”
“好多了就好。”卫雍半梦半醒的眯着眼,看不清坐在身边的是人是鬼。
等等……怎麽会有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