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洋如同一尊千疮百孔的雕像,呆立在原地。
他体内的神韵如同决堤的洪水,正从无数个窟窿中飞流逝。
就在这时,一只涂着丹蔻的玉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蟾昕瑶。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的微笑,五指利爪并未刺入,却散出一股强大的吸力。
张远洋惊恐地“看”到,自己残存的修为、灵力,乃至那凝聚了数万年的神韵本源,正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紫色气流,被强行从身体里抽扯出来,汇入蟾昕瑶的体内。
“蟾昕瑶……你……你在做什么?!”
张远洋的声音虚弱而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嘘……”
蟾昕瑶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笑容愈阴毒,
“夫君,你快死了,这些东西带着多可惜?”
“不如……给我吧。”
她贪婪地呼吸着那些涌入体内的能量,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你放心,夫妻一场,你的仇,我一定会帮你报的。”
张远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切被夺走,那感觉比死亡本身更痛苦。
他万般懊悔,更有无尽的不甘!
只要修为和神韵还在,就算肉身毁灭,他也能凭借神魂不灭,寻机死灰复燃!
可现在……他被连根拔起了!
“蟾昕瑶!……”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咬牙切齿地嘶吼,
“我张远洋……聪明一世……竟……竟毁在你这个贱人手上!”
“贱人?”
蟾昕瑶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冷哼一声,吸力陡然增强,
“要不是看在你这几万年的神韵是个不错的容器,你以为我会心甘情愿地陪你演这出夫妻情深的戏码?!”
话音未落,她爆出一阵阴森恐怖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得偿所愿的狂喜。
随着最后一缕神韵被抽离,张远洋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丝线的木偶,轰然倒地。
尘埃落定,他庞大的身躯在黑气中迅消散,最终现出原形——
一只脸盆大小、通体漆黑的巨蝎,趴在地上,连尾巴上的毒刺都无力地垂下,彻底没了生气。
随着张远洋的倒下,那些疯狂的妖魔仿佛失去了灵魂,化作黑烟,消散在清冷的月光下。
世界,终于安静了。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一旦松懈,排山倒海般的疲惫与剧痛便瞬间将岩洪淹没。
他胸口的伤口还在不断渗出温热的血液,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摇摇欲坠。
就在他即将倒下的瞬间,一只冰冷而稳定的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岩越!”
凌博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他扶住挚友,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心中一紧。
岩洪稳住身形,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凌博渊那双写满担忧的冰蓝色眸子,却扯出一个虚弱而安心的笑容:
“凌深,我没事。”
这个笑容,比任何语言都让凌博渊心安。
与此同时,倒在地上的诸神也陆续苏醒。
他们虽然个个带伤,但眼中都重新燃起了神光。
他们没有言语,只是就地盘膝而坐,双手结印,进入了深度的调息状态,用神力自我修复着残破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