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这里啊,你瞧,”左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没有一刻离开棺椁,她的眼神,就像在凝望多年故人,“她也想见见你呢!”
只是再对上戒备的谢含章时,左夫人的神色便多了一丝阴郁,谢含章不敢违逆更不敢掉以轻心?。
“好?,”谢含章决定先?顺着她,“我过来?便是。”
说着谢含章屏息走到左夫人身边,只见棺椁里安放着一具干尸,头戴鎏金面具,不计其数的细铜丝缠绕手足。
如果穿戴者不是一具死尸的话,应该还是很好?看的。
可月后应该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尸身不腐,本?身就是一件诡异的事,看见这样的情景,谢含章只想把方才的晚膳全吐出来?。
左夫人还真是个疯子。
“形不散则神不离,你们大梁讲究落叶归根,我们五部人却没有这个习惯,”左夫人对谢含章的反应全不在意,继续述说她的阴诡手段,痴心?妄想,“所以我命人将她制成干尸,尸身得以永久保存,这样她也能永远陪在我身边——你瞧,她还在笑。”
谢含章没心?思看干尸是不是会笑,她抬头望顶,若是没猜错的话,月后的棺椁应当就在寝殿床帐的正下方。
这又?是一种怎样的情愫,叫左夫人将月后制成干尸,日夜相伴?
今日猎场,世子那样顶撞左夫人,谢含章心?里还有点同?情与?不忍,夜幕降临,四?下无人之际,谢含章心?中只有恐惧。
“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义女?”左夫人再一次问她,语气已经悄然变化?,多了一点不容抗拒的意味。
谢含章不敢再随便说话,她甚至觉得即便自己暂时答应,恐怕左夫人也会做出令自己难以想象的事。
入城那日俄勒昆说得对,是她大意了。
左夫人有做后妃的困境,有做世子之母的苦衷。
可这一切在干尸面前都显得那样不足为道?。
“入夜了,我们不要打搅月后安眠,”半晌,谢含章勉强回应一句:“上去好?不好??”
“这是不愿意答应了?”左夫人很是失望,她手扶棺椁,好?像在跟月后告状,“是啊,一月为期,眼下已经过去大半,待考察完各派系,你很快就要回到你的二亲身边,此?后我就成了你记忆中的一抹灰,风一吹,呼,就烟消云散了。”
“不会,”左夫人呼气的时候,谢含章甚至浑身颤抖了一下,她强颜欢笑,搬出谢公绰当挡箭牌,“我以我父起誓,此?生一定不会忘了你,即便回了铎州,日后你我也还会再见。”
“你的父亲是谁?”左夫人皱眉。
“铎州府尹谢公绰。”
“好?,”左夫人抬眸,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满意,“那就一言为定。”
谢含章揣摩着左夫人的神色,又?隔一会儿才敢问:……在可以上去了吗?”
左夫人点头,缓缓朝谢含章走去,“咱们走。”
谢含章的心?随着左夫人的脚步一直提到嗓子眼儿,上去的台阶并不宽,可谢含章始终不敢走在左夫人前面,更不敢落在后面,两个人肩并肩,走到门?口不过短短一段路,谢含章的后心?都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