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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又合上了。
等漆氿随驾回都,乔装而来的时候,已是夜半,靳樨还在门口等着。
“他……”漆氿忍不住开口。
庭中无人,屋内灯火通明,刚开始还有人不断来去,最后也沉寂了,只有琥珀还在照霜缟君的吩咐,来回拣着什么。
站在门外的靳樨一动不动,身上沾满了露水。
“他会好的。”靳樨说,从身上摸出已经碎成两半的玛瑙,扔给漆氿,“要治罪的话……随便吧。”
漆氿看了看玛瑙,拢进手里:“给他用?”
靳樨:“嗯。”
“那就这样吧。”漆氿淡声答,又说,“我发出了郑非的悬赏令,你觉得他会去哪儿?”
靳樨没说话,漆氿也没有等待他回答的意思。
快日出的时候,蓝典来请漆氿回府,漆氿走时看了好几眼靳樨,道:“我晚上再来。”
靳樨没有回答她。
漆氿走后不久,霜缟君重新开门,看见靳樨,说:“去把手擦干净,交代你一件事情。”
混混沌沌,恍恍惚惚。
眼球无可控制地抽搐着,仿佛有谁想要把它剜出来,又重新按回去。
就好像是许多年前夫子来时的那一段时日的重演。
有时全身冷得血管似乎都冻了起来,有时却又热得像一头栽进了滚烫的铁水中去。
迷糊中,漆汩听见靳樨的声音,数年前与数年后的声线合二为一,仿佛中间的许多时日都不曾发生过。
一醒来,还是紫微宫,还是骊犀。
漆汩略有了一丝神思,眼神迷离,半张着,努力捕捉视线里的那个人影。
靳樨抱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药池。
热气氤氲,药气中带着一丝辛辣,漆汩手指微动,混沌的思绪并不能确切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隐约察觉到危险,于是下意识地摸索靳樨的手臂。
“我陪你。”靳樨说,除去外衣,抱着漆汩,和他一起走向药池。
那分明是热水,漆汩一沾,却像碰到了岩浆,烧得骨头缝都冒起了烟,五脏六腑都要在这样的灼烧里化作飞灰似的。
漆汩失去了智,手脚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登时水花四溅,靳樨险些没压制住,一身全部湿透了。
倏然间,霜缟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一定要泡。”霜缟君斩钉截铁地说,“每三天一次,这是必行之法,不管他怎么拒绝、挣扎,一定要泡。”
不——
漆汩下意识地要远离那个令他痛楚的药池,他要哭喊,要尖叫,但发出的哭声却像某种幼兽般缺少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