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团,却蚍蜉撼树,一口狠狠咬上白龙轮廓。
不知怎的,毛团才下口,水幕像一条蛇被巨兽咬住了七寸,剧烈地扭动起来,水龙扭曲、挣扎、发疯,地动山摇,天际劈下一道响雷,随即乌云奔腾着,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就在灵乌渡,在他们上方,降下瓢泼大雨,狂风大作,山林舞动得如鬼似魅,就像一只猫在与一条白龙在进行搏斗。
所有人都不得不捂住眼睛。
漆汩却瞪大了眼睛,似乎看见白龙撕咬着、挣扎着,却最后倏地消散为水滴。
然后时间静止,漂浮的树叶凝固在半空,水面的涟漪也一动不动,似乎变成了琉璃雕刻。
然后琥珀落地,走向他。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i_i)
我生之后,逢此百忧
琥珀落地,走向他。
就像很多次它朝他讨要鱼干与鸡肉,就像很多次它困了,要在他的怀抱里打盹,就像很多次它玩得尽兴了,回来喵喵喵地叙说自己玩了什么,他听不懂,但知道它很高兴。
“琥珀……”
漆汩嘴唇之中挤出这两个字,仿佛梦游一般。
琥珀高高跷着尾巴,走到他的手边,用毛茸茸的头顶和耳朵蹭他的手指和小臂,咪呀咪呀地叫着,充斥着眷恋与不舍,像歌唱,也像告别。漆汩忽地想起传出的流言中,说靳樨的父亲是被蝉夫子和一群猫迎走的,他又想起琥珀,想起琥珀这几年一直没有长大过,它一直小小的,就像刚出月的幼猫,毛软绒得不可思议,只有巴掌大小。
几年来,它的同伴都长大了,有的变胖,有的变得暴躁,只有它,只有琥珀,被时间慈悲地放过,失去了长大和变老的机会。
漆汩的眼泪唰地落下,他嘴唇颤抖,手指亦颤抖,小心地抚摸琥珀的头顶:“是你吗?”
是你吗?
借走我的眼睛的,是你吗?
带我从死地走回的,是你吗?
漆汩在沙鹿做噩梦的那个秋风,是琥珀在床边,压碎了他的噩梦;是琥珀指引他发现了离开的葛霄,也是琥珀带着他发现沈焦的木俑。
是琥珀,一定是琥珀。
不……也许它并不只是一只猫。
漆汩在凝滞的时间河流之中与小猫对视,他不意外地发现小猫投下的影子无比庞大,就像一座山,就像……
一头神兽。
他从小猫金色的眼眸之中看到了与外表极不相符的温柔与欢喜,少顷,它又咪咪呀呀地叫起来,软而温热的掌垫贴在漆汩左手的虎口处,印上一个圆滚滚的爪印,然后它又踩在靳樨的右手,亦印下爪印。
它笑起来——漆汩确认它就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