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定定的望着她,是如此期盼一个肯定的答案。
白桃沉默不语,夜色一点点的围拢在她的脸颊,他心里隐隐不安的感觉到,母后的心里也和父皇一般。
这种想法是如此的兵荒马乱。
让他措手不及,只能紧紧抱紧此刻的温情,“母后!儿臣一定要拿下校考头筹,不会让您和父皇失望的。”
白桃伸出手,揉着他的脑袋,“乖崽崽。”
母亲的声音如此的甜美,怀抱是如此的柔软,身上的味道让人平静,像是午间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日光。
胡亥渐渐安下心来。
回到殿内的这个晚上他睡得恬静至极,酣沉无比,直到后半夜,突然梦见黑色铁骑的潮水奔腾无比,满天的火箭燃烧着朝他射出。
父皇立于城池上,失望的看着他。
胡亥被彻底笼罩在这种失望之下,如同被笼罩在不辩昼夜的黑暗中。
父皇到底在失望什么?
胡亥猛然惊醒,心中的焦灼和恐慌如岩浆般沸腾,烘烤得他沙哑泣血,气促不己“父父父皇!”
动静吸引了外头值守的太监,眯眯眼忙进来道,“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不,不不不本殿一定要赢,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胡亥眼圈绯红,竭尽全力抑致住自己的抖,脑海中乍然闪现一件事:“父皇身边不是有个跟了几十年的常侍。”
“是中车府令,他后来触犯宫律被陛下罢黜了。”
“就是他,你现在就要找到他!他肯定知道父皇喜欢什么”
白桃回去后就躺在花团锦簇的后园里,闭着眼睡着了。
蕊儿过来想给她萧何奉上的铜镜,见到皇后娘娘睡着,折回去轻轻的拿上薄被给她盖上。
那枚铜镜,就此被遗忘在案上。
铜镜里头的涟漪拨动开来,照着睡着的白桃身上,微微散着光芒,赫然将白桃的原形勾勒而出。
是只火红的。
蜷着爪子趴着呼呼睡觉的八条尾巴小狐狸。
“噼啪——”
旁边燃烧起星星般的雕花灯烛,驱虫草梗燃烧的味道惹得满身悠香,梦中浅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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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桃于梦中见到了更小的胡亥。
他那时候还不会走路,胖嘟嘟的小手小脚,话也说不囫囵,眼睛圆圆的像是黑宝石,喜欢啃着手手到处乱爬。
他很喜欢政哥哥。
政哥哥会把他扛在肩膀上,他时常咯咯笑,像只无拘无束的小胖鸟,张开翅膀在咸阳殿内自由翱翔。
后来便是晦暗天光。
小胡亥长大了,政哥哥对他愈的冷漠,兼之忙于政事极少见面。
他偶尔见到父亲会害怕到惊颤,跑了魂似的扑在她怀里,敢又不敢的瑟瑟回头。
再就是满脸的暗淡。
白桃也觉是否太过残忍。
可他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捆住双手双脚,口中塞满布条。
半点也做声不得。
白桃掀开眼,目之所及朦胧模糊,她伸出手来摸着自己的眼睑,才惊觉濡湿一片。
身旁有熟悉的温度靠过来,一只粗粝的大掌轻轻为她擦抹泪水,沉声道,“桃桃,做噩梦了?”
睁眼见到来人,白桃抱住他宽阔有力的肩膀,“呜呜呜,我梦到了我们的亥儿,他为何竟不能自己做主,他是我们的孩子,从小看着长大的,还那么小那么小,我多想要他快乐些。”
“他不是我们的孩子。”
嬴政淡淡然,“他应是一匹丛林孤狼,生出锐利洞明的眼睛,用利爪控权握柄,用无双心智去驾驭这个血雨腥风的天下。稳,狠,彪,我们赢家男儿,从来没有孬种。”
白桃迷茫的趴在他怀里。
这说得还是那个黏糊糊的小崽子吗?
“他很幸运,没有生在乱世,不用当质子送去他国忍辱负重,不用经历朕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嬴政那双狭长的眼睛直视着怀中狐妖懵懂的杏眼,铜镜就摆在旁边,他眼底仿佛早已洞察一切,“朕还记得,当初朕和你在赵国逃亡,生死一线。”
白桃咬唇:“政哥哥,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都好多年的事情了。”
“政永远也忘不了,那日的暴风雪很大,胡人明晃晃的弯刀就架在脖子上,恶狠狠的诅咒,朕死死拽着你,一直到现在都未曾放手几十年了桃桃就没有对我有什么想说的么?”
他罕见的喊了她全名,也罕见的自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