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理性习得这一切之前,他的灵魂已经先一步踏入河流。
“我非常非常喜欢你。”
格拉轻声说。
“胜过其它一切,这宇宙间的任何都无法同你相比。”
作为回答,萨克帝的手指轻轻托起雄虫的脸颊。
他在对方白色的眼睫上再次落下一枚亲吻,如同一个无声的回应。
第二次链接非常顺利。
深空通讯的闸口尚未关闭,庞大的精神力和强度匹配的身体足以反向回溯大信息巢,去争夺支配的权柄。
出问题的是其它地方。
和第一次匆匆一瞥涌入超负荷的大量信息不同,连接的通路持久稳定,让雄虫可以仔细辨别那些体量难以估计的碎片。
他像一个小搬运工,在那些分门别类的碎片里挑挑拣拣。
虫族的生物科技迥异于人类建立于程式编写之上的数据天穹,它们遵从意识本身,生物就是载体单元。每一任王虫都收集死者的头颅,盘根错节地建立起庞大的群体遗迹,让那些意识的碎片回归大群。
这一诡异的做法,让卡在形态认知层面的人类找到了突破口,推翻原有的运算,搭建起时间河的雏形。
某种意义上来说,时间河几乎是两个不同种族文明交媾诞生的产物。
无论是数据天穹,王虫遗迹,还是裂隙遍布的阿卡夏,它们全都殊途同归有着相似的性质。
这其实有迹可循。
人类利用数据天穹替代了虫群的意识共享,又利用产自阿卡夏裂隙的提纯星核能源支撑起这一庞大的奇迹。
左手倒右手,无论怎么变化都在自产自销和同根相煎的范围内。
但随着最后一任王虫死去,属于虫族自己的遗迹已然销声匿迹。
通路封闭,生与死的界限被清晰分割。
可能是升级过的精神力踏上一个全新的台阶,这次追溯的过于顺利让雄虫掉以轻心。
他一边分拣着碎片,一边忘记了持续监测周围的信息流。
当格拉发现自己迷失在无边无垠的大信息巢内网时,他正处于一个相当奇怪的环境中。
他“看见”那些代表着意识的筋脉和肉膜蔓延着攀爬向远方,汇聚成无尽的“河流”。单纯的数据信息碎片已悄然消失。
每一簇绽放的血肉新芽,意味着一个属于过去的节点。
这是一个没有方向与时间的空间。
倘若萨克帝亲临此地,他会意识到这同初代星舰法赫纳的描述极其相似。
在法赫纳的自我陈述中,阿卡夏之眼几乎吞噬所有时间与光线,一切化作静止的记录。和人类理解中的记录毫不相干,非人之域展开一道小小的缝隙,窥探着仿佛处于温暖玻璃摇篮中的宇宙。
作为唯二坠入阿卡夏后又重回人世的怪诞存在,白皇帝对其闭口不谈,法赫纳谈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