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笑起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我们是联邦的遗民。”
“帝国不会承认我们的身份,而我们也无处可去。与其成为这宇宙间的流浪者、劫掠者,我们更愿意留在卡姆兰——坍塌的阿卡夏裂隙尚处于未完全衰竭的状态,即便向帝国报告,也不会引起足够的重视,毕竟这里是公认的群星坟场,不值得花太大的精力进行戍守防卫。”
“所以我们留下来,看着它,不让潮汐扩散到人类和虫族的星域内。”
那双温和的蓝色眼睛带着笑意,好像他在说的不是什么充满苦难的话题。
“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只要习惯这里的生活,我们就是自由自在的。”
“克拉克定期送一些补给,让我们可以填补自己的战力,我也可以时常见见他。”
“你没有想过回归帝国?”
萨克帝的声音低沉,这和他原本设想的阴谋和内幕不一样,他对人的情绪判断一向比较准,如果不是面前的青年伪装到天衣无缝,就是对方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状态。
“据我所知,前一任皇帝颁布了特赦令。”
“回不去的。”
亚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什么不甘的表情,语气依旧平淡温柔,仿佛在同其它种族耐心解释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那样。
“我们已经失去了家,回到一个陌生的星域没有任何意义。这里还有许多年龄很大的老人——有一些并不在特赦令的范围之内,如果您了解人类历史,您应该知道在联邦与帝国的战争末期,大部分将级以上的官员或多或少都背负着帝国所不允许特赦的条目。”
“另一些则是因为内战失去子女和亲人,拒绝跨入帝国的治理范围。”
“他们已经不剩多少仇恨了,也没有多少时间留下,他们只是……不想回去,不想回到曾经带来伤痛的地方,宁愿漂浮在这群星的墓场中,等待死亡的到来,您能理解吗?”
这是个无法做到黑白分明的问题。
战争从不按对错进行,只有一方采取暴力迫使另一方屈服。它架起文明进化的阶梯,代价是无法被听见的哭喊与被掩埋的牺牲,太多人类死在内战中、死在与虫族的战场上。
现在萨克帝跳出局中,以新的身份开始一切。
但更多的人还活在曾经的阴翳里,永不解脱。
“你们——”
就在他想就着这个话题进一步询问、获得自己想要的讯息时,信息连接器突然冒出了请求。
自从开始救援行动,他几乎再没联系上能源星,克里曼也没有接通驻卫星基地,这让他们都带着隐隐焦躁。
直到此刻,格拉的全息影像弹出来。
这是近两天的时间以来,第一次收到来自雄虫的问候。
然而当看见对方的脸,萨克帝心沉了一沉。
格拉原本就很苍白,眼下看起来更加苍白了,呈现出一种很不健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