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和鲍国平在派出所坐等了两个多小时,前面两三波人在报案区吵来吵去的根本停不下来。
民警大声警告了好多次才安静下来,终于安排了一个一个的登记,进去解决问题。
鲍国平怕李梅肚子被撞到主动去登记,登记完了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有民警正式接待他们。
民警很疲惫,拿着本子唰唰的记下重要信息。
鲍国平表述很流畅,民警很能抓重点,双方都希望高效解决问题。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都很顺利。民警拿上手提袋,打算跟他们去现场看看。
可是,临出门的时候,民警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他们最近跟谁有过矛盾,矛盾的起因是什么?
鲍国平就感觉要出问题,可他只能如实把李梅遭到邻居集体抗议的事情说了。
果不其然,鲍国平刚说完,民警同志的脸色就冷了下来。尤其是盯着李梅的眼神有了很明显的异样。
李梅被看得后背冷,当年被一遍又一遍审问的场景,瞬间重现。这让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这事我们管不了。”民警话语很冰冷,事实很扎心,“且不说你们没有丢什么有太大价值的东西,那就只能算你们家里被人砸了。”
“还有,你们这种情况肯定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就是报警,我们去了最多只能批评教育。”
“批评教育我们得针对人,现在这大半夜的,我们去了找谁啊?挨家挨户敲门,说他们邻居不是杀人犯,让他们以后对你们客气点儿?”
“且不说我们去帮你们挨个解释,这合适不合适?那你们自己想想,我们这么做有用吗?”
李梅和鲍国平走在漆黑地大街上,突然一阵噼里啪啦地鞭炮声响过。
他们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鞭炮声的来源。又想起来,今天是大年初二,别人都是喜气洋洋的过节,可他们家都回不去。
只有两个人,只剩下了疲倦和麻木。
李梅越走越慢,她跟在鲍国平后面,愧疚感让她抬不起头来,眼泪扑了满脸。
鲍国平感觉不对,想回头,偏偏被李梅死死地抵住了胳膊。
他知道她哭了,可他也知道,她不想让他看见,也不想让他安慰。
两个人就这样依旧慢慢走着,没有目的地,只是想通过这一小段路,缓解一下心里的不甘和委屈。
直到李梅突然捂住肚子,“哎呦”一声跪了下去。
“小梅!怎么了?”
李梅疼得话都有点说不出来,泪水鼻涕糊了一脸,“肚子……疼……”
“你别慌,我们去医院!”
医院产房外的走廊里,鲍国平满脸惊慌和后悔。他早上不该带她出去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折腾一天得不到休息。
一个白大褂走了出来,简单快地交代情况,“胎儿早产,生命指征不稳定,大人也出血太多,得输血。接下来几天,大人孩子都得住院!你们费用不够了,你抓紧去交一下钱吧!”
鲍国平急忙接过单子一看,顿时心里一紧,住院费还得交两百七十多块。
可他刚交完一笔住院费,身上就剩下十多块钱了。
然而,李梅母子还等钱救命,他思来想去决定硬着头皮回家借钱。
鲍国平拎着路上买的苹果和罐头,敲响了家里的房门。
妹妹鲍国宁来开的门,一见是大哥,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就往屋里走。
母亲王长菊看他身后没人,才轻飘飘的说道,“老大回来了?今天丧门星怎么没一起来啊?”
鲍国平听到这话心里很不舒服。不过,他这次回来是借救命钱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绝对要冷静,不能跟家里吵。
“妈,小梅住院了,大人和孩子正在抢救……”鲍国平声音忍不住哽咽。
鲍国平即使知道王长菊不怎么喜欢他,可他心里还是难受,还是希望能从她这里得到一点宽慰和温暖。
王长菊一听这话,立马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关切了许多,“怎么回事?不是还没到日子吗?”
鲍国宁停下了梳头的动作,看着大哥。
鲍国安也出来了。
三个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在了鲍国平身上。
鲍国平难得感觉到家庭关心,此刻也不打算瞒着了,于是把他俩这一天的遭遇合盘托出。
“今天小梅回家,被她后妈推倒了。我们下午才回到家,就现家里还被人砸了。我们没办法,只能去报案。就这样,她跟我跑了一天……”
王长菊沉默了一瞬,脸上怒气又来了,“我就说她是个丧门星,老大你说你,当初我就不同意,怎么样?让我说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