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君不知道嵇淑夜白头样,太元却是见过遗音的。她直接回道:“遗音来找过你了。祂不会是,自告奋勇要去帮忙找白止桦?”
陆羽鸿吃惊地猛点头。然后他摆下筷子道:“不公平!这样很不公平!为什么你有那么多记忆!你认识那么多人!我什么都没有!”
太元没搭理陆羽鸿的无理取闹,继续说道:“白止桦有遗音去找,还行。识柔派人手,尽快找出来!她在暗处,我不放心你们。”
“嗯,”陆羽鸿演完了,严肃下来继续说道,“那个不该出现的人!你还想不想说了?!”
太元点头,她回看了一眼身后的青山,缓缓道:“我估计,你们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玄灵的车冲出红绿灯,从江堤飞出去的那条抛物线,但是,在视频的右下角,就在玄灵的车子飞到半空中的时候,一辆车子从队伍中拐了出来,停在了路边花坛边。玄灵的车子落水之后,从那辆车子里下来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如果去掉头,则你我都认识,他是陈婉君的师父,法心。”
陆羽鸿的手,突然之间抖了起来。太元立刻握住,诧异道:“怎么了?想到了什么?突然这么紧张?”
陆羽鸿感觉后背凉,他颤颤悠悠道:“彭……彭……彭大海,是慧悟的俗名,他,他,他,他是墨心的授业恩师。他们……他们……你……你……”
陆羽鸿突然语无伦次。他一下子串联了太多细节,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陈婉君当时就搞不定法心,而且那时候,陆羽鸿还从她的眼神里,第一次看到了害怕。而现在,玄灵和慧悟,一个残一个死,这叫陆羽鸿怎么不害怕呢?陆羽鸿在太元的身上已经投入了太多感情,如果当时莫花颜出事,他只是脚软,那现在一旦太元跟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真的可能分分钟崩溃。
太元连忙伸手搭住陆羽鸿的肩,安慰道:“别怕,你在我身边,很安全,我会保护你的。除非法心的实力在浮黎之上,不然没人能从我身边,伤害到你。”
陆羽鸿摇头道:“什么呀!谁担心我啊!我担心你啊!就算你是很厉害,但你有了呀!你刚才还说肯定不会不管他,等下你别把自己跟孩子一起搭进去了!”
“你意思是,又要吵架?”太元问道。
“不是!我意思是!哎!”陆羽鸿重重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说。
他冷静片刻后道:“所以,你刚才是打算,去了钱江府之后,就去飞来峰?”
太元点头。陆羽鸿再次叹气。他拿出私人手机,搜索关键词之后,递给了太元:
“今天凌晨移棺入了灵堂,毕竟是主持,规格很大的。据说,今夜守灵的徒弟,就是下一任住持接班人。你这个时候,去飞来峰,那不就等于……”
太元摇头道:“鬼门关也得闯一闯。灵隐那么大块肥肉,肯定很多人会抢!我猜测,住持争夺战可能会很激烈。趁现在他们内部乱,我们赶紧去!法心不可能在这时候动我们的,除非他不想做这个住持了!但是……”太元阴沉下脸,“如果慧悟真的是法心做掉,住持之位,他必垂涎已久,不可能让给任何人。而且,我们要多考虑一点……”
“什么?什么什么?”陆羽鸿急切问道。
“假如,法心、慧悟,都是文殊那样的人,那他对现世的名利地位的渴望可能是附带的,他真正想得到的东西,是更高层面的,比如某种‘域物质’,或者对光音天进一步奴役灵魂有用的东西,很可能,这样东西,只有坐上灵隐住持之位,才能得到。”
太元一边说,一边起身,陆羽鸿连忙跟上。他见太元径直往车子方向走去,又伸手指了指桑葚老太太方向:“那,那个你不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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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元答:“快开门!时间不早了,我们今天上山之后,就在山上住下,可以的话,找个借口住到我查清楚真相为止!”
陆羽鸿简直被太阳的行为折腾疯,立刻骂道:“你疯啦!要死啊!你现在怀着孕!怎么能去掺和这种事?别,别说这灵隐法堂了,就普通葬礼,也不合适啊!”
太元此时已经走到了副驾驶的车门边,怒道:“赶紧开门!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我怀着孕!”
陆羽鸿:“那,那,那,,人家说,菩萨要是看上了我家崽,会把我们的孩子抢去的!”
太元扶额,心里叹了句他可真是孕期综合症,比她还厉害!不禁骂粗口道:“你他么的神经病啊!我是谁你是谁?你说的那是光音天奴役灵魂,我们要查的不就是这个事情?!再说了,谁能从我的手上夺走我们的孩子!赶紧给我开门上车!”
陆羽鸿这回才算明白过来,他坐进车内,依然感到头皮麻,浑身冰冷,结结巴巴道:“所,所以,玄灵是因为查这件事,才被弄成这样?慧悟死是因为他反对光音天奴役灵魂?!不想再做光音天的刽子手?”
太元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猜测。光音天奴役灵魂这个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玄灵这次车祸,我不好判断,我也是根据现有的资料,走一步猜一步。”
陆羽鸿接着道:“那法心是个狠毒的人哎!他的师父师弟,说害就害。我们这样冲上山,真的没关系?”
太元:“往好的地方想想先,万一另有黑手,法心想救没救上呢?”
陆羽鸿摇头道:“元元,你我很少同时判断失误。玄灵让我相信直觉。他说只有那个是唯一准确的,不会欺骗我的。”
太元点头,怅然失落:
齐墨和玄灵,都曾经叫她要相信直觉。现在直觉告诉她,玄灵在逃避。也是直觉告诉她,他已经放弃了跟她在一起的想法。
不管谁是谁非,他们都已经走到无可挽回。如今只剩下这个孩子和那一夜残存的缱绻记忆。
爱情,从来不问值得不值得;也恍若根本不需要关心是与非、对与错。
她对陆羽鸿是落地生根的安稳,是细水长流的珍视;对玄灵,却是飞蛾扑火的炽烈,是不问归途的沉沦。
她根本无所谓那件丢失的法衣——因为她不需要继续拥有生物实体。她暗自盘算着,等陪陆羽鸿走完这趟人间烟火,等这个孩子平安落地、长大成人,她便要化作最纯粹的能量流,尽数汇入玄灵的雪域。她要助玄灵弥合那道撕裂时空的裂隙,让被困的夏侯茶重获自由,让这颗蓝色星球循着自然的轨迹慢慢老去。
到那时,她不再是太元,也不是陈婉君,只是宇宙中一缕与他共生的意识。没有三维肉身的束缚,没有轮回因果的纠缠,他们会像两束交织的星芒,在永恒的维度里真正融为一体,再也不必经历分离。
她低头抚上小腹,指尖传来的微弱悸动像一颗种子在灵魂深处芽。太元在心底轻声喟叹,目光透过车窗望向天边流云:
「这孩子的灵魂里,会住着银河的浩瀚,还是人间的温热?会带着陆羽鸿的明朗,还是……他那藏在眉目下的深沉?」
期待像藤蔓悄悄爬满心尖,缠绕着对生命的敬畏,也缠绕着对所有未尽的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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