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珩予已经从季松萝口中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原来那晚是李柏舟错把季松萝当成了宁清漾,是他误会了宁清漾。
他看着从屋内走出来的燕辞晚,她的眉眼跟宁清漾生得颇为相似,以前宁清漾也常这样出门来接他,一瞬间他有种回到过去的恍惚感。
但很快他就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对于宁清漾的怀疑,以及对于燕辞晚的伤害,愧疚和悔恨立刻就排山倒海般地席卷而来,将他整个淹没。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点点朝前走去,最后停在阶梯前。
燕辞晚就站在阶梯上看着他,她问:“都问清楚了?”
燕珩予点了点头。
燕辞晚如释重负:“那就行了,我可以走了。”
她抬腿欲走,燕珩予情急之下伸手去抓她的胳膊:“你别走。”
燕辞晚刷的一下拔出宁刀,刀背抵住他的手,蹙眉道:“别碰我。”
“阿辞,我知道错了。”燕珩予非但不退,反而更进一步,任由刀刃抵上自己的胸膛。“我不该不相信你娘,更不该害得你差点丧命,你现在就捅我一刀,你杀了我吧!”
燕辞晚听到这话,不客气地嗤笑出声。
“呵,你以为这样做就能赎罪了吗?”
燕珩予眼眶里布满红血丝,目光里满是乞求:“那你希望我怎么做?阿辞,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只求你能原谅我。”
“原谅你是不可能的,我心口挨的这一刀虽然是燕汀雨动手捅的,可没有你的授意,她如何敢动手?”燕辞晚按住自己的做左心口,明明伤口已经愈合,但她还是能感觉到疼。
她噙着眼泪,一字一顿地说道。“十六年的父女亲情,全都被这一刀斩断了。”
燕珩予颤声道:“对不起。”
“你还记得阿娘离世后,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燕珩予当然还记得,那时候他已经万念俱灰,很想随亡妻而去,是女儿哭着求他不要抛下她,因为她只有他了。
她没有了娘亲,只剩下他这个父亲,可就是他这个父亲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刀。
热泪自眼眶滚落,燕珩予心中盈满悔意,他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如何解释,都无法改变自己曾做过的事。
最后他只能重复那三个字。
“对不起。”
燕辞晚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把眼泪逼回去,待心情平复了一些才道:“现在道歉已经晚了,我这次回西州是有两件事,一是为了迁走阿娘的坟,二是阻止你兵。”
燕珩予登时就急了:“你要把阿漾带去哪里?她在这儿待得很好,哪儿也不要去!”
“你都已经不信任她了,夫妻缘分已断,又何必再留她在此?我要带她回宁氏族人的故乡,那儿全都是她的家人,她在那里可以得到真正的安宁。”
“不行,我不能让你带她走!”燕珩予斩钉截铁地拒绝。
燕辞晚早就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平静地道:“人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这是阿娘曾教给我的道理。”
“别的我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可以,我不能没有阿漾。”
燕辞晚反问:“既然我娘对你如此重要,你为何不能多给她一点信任?”
燕珩予自知理亏,说话底气不足:“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你让我做什么都也可以,你打我骂我哪怕杀了我都可以,只有一点,不要带走阿漾。”
“如果我非要这么做呢?”
若换成是别人说这样的话,燕珩予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对方,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燕辞晚,他心虚气短,连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只能低三下四地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