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跌跌撞撞的走出去,推开门没留神看门槛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旁边的张氏光是看着就觉得疼痛难忍。
反观当事人却笑出了声。
张氏没听见交谈的内容,只觉得这人失心疯了,不免对春夏高看一眼。
这女娃还是有些手段的,方才还是个夜叉模样,现在倒像叁魂丢了气魄,活死人一般。
一连好几天隔壁的都没什么动静。
春夏也不在意,只是认认真真地跟着张氏学礼仪。
明明前几日还是东倒西歪、乱七八糟的模样,可现在天差地别,每一个动作连着细枝末节处都是对的,张氏明明记得还未教过。
曹旺也从一开始的门口经过,到站在一边看着,再到最后坐在院里的竹椅上观赏,每每春夏转身都能瞧见他眼中的惊艳和欣喜,以及院门口一不小心漏出的衣摆。
又一次转身时,那抹衣摆早已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笑一笑!”正座上的人开口。
你说笑便要笑么?春夏腹诽,随即咧嘴笑得开怀。
大丈夫能屈能伸,保命要紧。
可曹旺眉头一皱,刚起的兴致瞬间消散。
变得不像了。
“还是别笑了。”说着站起踱步离开。
直到人影消失,春夏收起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不笑不是,笑又不是。
随手捞起矮凳上的茶水,而后想到是这人喝过的,恶心的扔到一边直接拿起茶壶对嘴喝了起来。
张氏看着脸色难看,教了这么些天原以为看着像个世家小姐了,稍不留神还是露馅。
“张嬷嬷,家中几口人呐。”春夏闲来无事问道,也是第一次问及家人。
张氏一愣猴着腰,“家中原有四口。”话说一半停下来哽咽了一下,“后来那死鬼卖了女儿讨了些粮,现如今就只有叁口了。”
卖女儿换粮?
哼。。。。。。
春夏嗤笑,顿时觉得茶水发苦再也喝不下去,“可是换到了城东王宅。”
“你怎么知晓!”张氏右眼一跳。
竟然给她歪打正着,“你何时送去的?”
张氏说了时间,春夏算了算,许久之前了,估摸着人已经不在了。
“那王家是个虎狼窝,送去便是九死一生,王大户男女之事上有隐疾,姑娘活生生进去的,第二日草席裹裹就扔乱葬岗了。”即便人还在,回来只不过是从虎狼窝又回到了吃人的地界,总归还是一死。
“不可能,不可能,那死鬼说卖过去是享清福的。”张氏拽着衣襟喘不上气的样子。
“哦~享清福享去了乱葬岗么,你不妨去看看东城的乱葬岗,多的是卷了席子不着寸缕的姑娘们,亦或是打听打听看我说的对与不对。”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张氏神情呆滞不断重复,“王夫人是个心善的,他们还搭棚施粥。”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张氏希冀地看着她。
“因为遭了报应,靠着恩泽减少罪孽罢了。”
院里的树叶像弦断了一般吧嗒掉落下来。
张氏直直跪在地上干呕的厉害。
用女儿的命换来的粮食,总归吃着不好受吧。
“自家人都护不住,还指望着别人让她享清福?张嬷嬷,是我无知还是你假装不知。”混迹内宫多年怎会不知道结果如何,只不过是借着丈夫由头减轻负罪感罢了,这样的人既自私也自利。
“我~”眼泪混着着口水,张氏支支吾吾半天,“那孩子体弱多病,把我多年的积蓄花了大半,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呀!”
春夏嗤笑吐出一口气。
看吧,抛弃你的人总有许多理由,唯独那理由里没有自己的过错。
明明他们才是最终受益者。
“跟我回京都,你丈夫和孩子知道么?”春夏不想听她争辩,话锋一转问起别的。
张氏一顿,并未回答。
那就是没有咯。
见春夏了然的表情,张氏急急争辩,“我那挨千刀的常年酗酒,稍不顺心便是拳打脚踢,我~我不敢告知,大儿也是随了他爹的性子,我确实想离得远远的。”
相处几日,张氏什么样子的个性她岂会不清楚,饶是家里有个施暴的丈夫,她也是吃不得半点亏的。
被打是假,互殴才是真的。
满嘴荒唐言,真不敢相信要是带回去,如何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