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敲在程筑心头。
大抵是程筑自己本?身就有这样的?顾虑,只见他听了这话,那面?色从苍白渐渐转为铁青,不过?是咬牙强撑:“娘娘不必费心离间,程某为清流一死,问心无愧!”
阮如安淡淡一笑:“问心无愧?怕是程大人这番话,说给自己听都未必信罢。”
她?缓缓移步,在他身边停下,低头俯视,睥道:“程大人,天寒地冻,本?宫劝你一句,早些认清形势,免得死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毕竟,没人会为一个弃子流泪。”
她?这话也不是完全挑拨离间的?假话。
白暨那些人要是真想救程筑,也就这三日?的?功夫了。
可外头是镇北王坐镇,眼下还有兰寺卿把控。
众目睽睽,除非他们甘愿为了一个程筑舍弃一切,否则,他们的?手?就伸不进来。
程筑,只能是一枚弃子。
听了这话,程筑猛地抬头,目光愤怒,张了张口?,却哑然失声。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阮如安,却发现她?神色从头到尾未曾有一丝波动。
恍然间,程筑眯了眯眼。
若不是光线足够明亮,若不是皇后的?声线足够柔和。
他都要将面?前的?女郎错认成那个高?高?在上、不动声色不费力气便能将他坑害至此的?帝王了。
“拖下去,好好‘伺候’。”
穆靖南一日?不醒,程筑便一日?别想好过?。
大理寺多的?是折磨人又不要命的?法子,阮如安不信兰寺卿会悟不了这点?道理。
说罢,阮如安不再看?他,袖摆一拂,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
辩审她对朕既爱且疑,对自己的心更是……
太极殿,夜深寒露凝霜。
李大监立于一旁,小心翼翼地垂首候命。
殿中沉寂无声,唯有风穿过窗棂,拨弄帷幔,发出沙沙轻响。
榻上的穆靖南闭目而卧,呼吸平稳,似已熟睡。
可偏偏当李大监以为他已安歇,正欲小步退下时,却听他低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扶曜丹,朕若真用了,她会如何想?”
李大监原是穆靖南生?母——先孝懿皇贵妃跟前儿的小内侍,忠心耿耿。
后来穆靖南被?先帝驱逐出宫,也就只有李大监一人?跟了去。
二十多年来,穆靖南待李大监亦兄亦友。
什?么话?也都能与他说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