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白祭酒面上喜色一闪,立刻接道:“陛下所言极是。朱太医借着为?皇后诊脉之名,与?冬儿姑姑勾连……实在是居心?叵测。”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微臣以为?,朱太医早已心?怀不轨。至于冬儿姑姑,亦是牵连其中之人,当为?帮凶。”
穆靖南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沉沉地盯着白祭酒,似笑非笑,淡淡地道:“人证物证俱在?如此说来,朱太医倒的确罪责难逃了。”
白祭酒趁热打铁道:“陛下,微臣在冬儿的住处搜得?七绝散之残余,且查明朱太医曾开具宁息草。悄然加入其中。如此而言,朱太医与?冬儿姑姑互相勾结,想必早有预谋。”
这几日那女使都跟着阮如安住在太极殿,那坤宁宫内是什么情形,会被人塞进什么东西,有谁说的清楚?
何况自那日吵了一番以后,朱太医虽不大去坤宁宫给阮如安问平安脉了,却?还是负责皇后的药膳食养。
她开个宁息草,又有什么稀奇的?
一盘的兰寺卿心?头?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可他更明白皇帝的心?思。
故此,他只?是保持静默,淡淡撇着白祭酒作?戏作?的正起?劲儿。
听罢,穆靖南只?是低低笑了一声,语气听来显得?更为?随和:“哦?七绝散的毒药倒是常人难得?,朱太医一介医者,本该慈悲心?肠,竟能以此行恶,着实令人惊讶。”
惊什么讶?
他一个踏着兄弟生父的血海走上皇位的皇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谁人都能有狠毒心?思,这是人之常情。
可若偏要四处撞骗,那可就惹人厌了。
下头?的白祭酒以为?穆靖南的态度已松动,心?中微微放松,急忙追补道:“陛下明鉴,朱太医借诊脉之便,行谋害之实。”
“微臣实在不忍见陛下仁慈,反遭此等小人蒙蔽,故已将朱太医押下,只?待陛下一声令下,便可审讯定罪!”
穆靖南若有所思,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片刻后才缓缓道:“这倒是朕的疏忽了……既然证据确凿,那就不妨先好好审一审。”
左右那太医不是霍若宁跟前儿的暗卫吗?想必一般刑罚也伤不了她几分。
何况那女子前儿个还专门跑到阮如安面前去替霍若宁诉了一番什么旧日情意?,什么霍若宁对阮如安如何情深似海。
穆靖南早就看?朱太医不顺眼了,索性?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最好是能将人打发出?宫去。
反正只?要不动那个冬儿,阮如安也不会跟他急。
白祭酒见此,立刻再度恭身?道:“陛下圣明,微臣定能在三日内将此案彻查后的文书呈上,不留一丝疑点。”
一旁的兰寺卿:你可真是说瞎话不打草稿啊。
可他还是不打算说话。
这一场有人精心?设下的局,无论是他,亦或是白祭酒……不过是幕后之人手里的棋子罢了。
不久的将来,谁知会不会成为?一枚弃子。
思及此,兰寺卿略略抬眸,便见上头?的帝王唇角微勾。
年轻的帝王缓缓站起?身?,目光淡然,带着些?许疏离,又淬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们去办便是,朕自有决断。”
生变局势有变,北境失守,定国公下落……
正月十五。
晨光微凉,透过薄薄的帘幔洒落在?寝殿的地砖上,犹如一层轻纱覆在?阮如安身上。
她缓缓转醒,睫毛轻颤,耳畔寂静无声,周围的暖意渐渐散去,穆靖南的早已不在?身旁。
阮如安微微一怔,继而才反应过来,今日正是开朝的日子,穆靖南自?然?已是早早上朝去了。
她怅然?片刻,理了理被褥,伸手轻轻一拽床头?的摇铃。
片刻后?,冬儿便悄然?推门而入,脚步轻盈,神?色却带着几分沉重?。她低眉顺眼地走至床前,欲言又止,神?情中透着一丝紧张。
阮如安微微坐起身,长发散落在?肩上,眼中尚带几分朦胧的倦意,却已觉察到冬儿的异样。
她抬眸,声音仍带着几分初醒的朦胧,缓缓开口道:“怎的这幅模样?可是有什么事?”
冬儿轻轻打量了殿内一番,见四周无人,方才放低声音,道:“主子,朱太医被抓进了慎刑司。”
闻言,阮如安眉心一蹙,心底顿时翻起一阵波澜。
她已有小?半旬没?与朱太医联系,怎么又攀扯上她了?
片刻后?,她将目光缓缓收回,沉声问道:“是谁抓的?”
“是……白祭酒,”冬儿语气迟疑,“说是朱太医涉案……”
“涉什么案?”阮如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语气冰冷如霜。
如今能涉什么案,想来也是兰贤妃中毒的事情。
这件事真是扯得没?完了,兰寺卿查不出来,皇帝也不肯做个?定论,如今稀稀落落拖延了许多日,又回了一圈扯到了她的身边。
这案子若叫她来查,必不回如此零零碎碎耽误许多日,如今是旧证也没?了,人证也找不着。
一脑门的糊涂官司,没?得四处恶心人。
冬儿低声答道:“白祭酒言说,朱太医才是兰贤妃中毒一事的罪魁祸首,慎刑司已经开始审问。”
阮如安冷笑?一声,眼中寒意更盛:“真是荒唐!兰贤妃的事查了几日,他们就到处胡乱抓人,如今竟将手伸到了朱太医身上。分明是有意为之,便要?随意攀扯他人。”
说至此处,阮如安心中忽生疑虑,低声自?问:“朱太医与此事毫无干系,他们为何偏要?动她?是想藉此牵连我?,还是想逼出霍若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