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更新54
一夜无话,晨雾未散时,沈辞正蹲在村子中央那棵巨大的榕树下,指尖拈着片沾着露的树叶。露珠在微光间折射出七彩光晕,映出树皮上几道新鲜的抓痕。
"厢房的窗纸破了。"张麒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不知何时已攀上树杈,龙雀正挑着块碎布,布纹浸着暗绿黏液。
沈辞和张麒麟是在天还没亮的时候被惊醒的,俩人的感官都异常敏感,更何况是在这种地方。
不过对方的身形很是诡异,似人似兽,四肢其长,两人追出来後,即刻就跑,没有丝毫犹豫,张麒麟也只来得及拦了一下,可惜还是被他跑了。
“小哥!老辞!”胖子招着手从巷口跑来。“你们在这儿呢,还好你们没事儿!真见了鬼了,我一大早起来想搞吃的,进了厨房。”他猛喘口气,胖乎乎的食指指向身後”结果发现米缸空了!腊肉架空了!连他娘的老鼠洞都掏得比胖爷脸还干净!。。。。。。。村子里的人,还有咱们的人,都不见了。”
"都不见了……黑瞎子呢?"沈辞突然问道,以黑瞎子的本事,不可能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胖子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整个村子都空了,我觉得不对劲这不带着装备,挨个踹门查看,连根人毛都没。也没见着老黑,我以为你们在一块呢。”
整个村子的人一夜蒸发,连黑瞎子都不见了,他和张麒麟却都没有发现?这比他自己是妖鬼这件事还诡异。
张麒麟从树杈跃下,将碎布扔在地上。
“这粘液是什麽?”
沈辞随手捡了根树枝挑起碎布,黏液拉出蛛丝般的细线:"这可不像是动物体液。"他对着晨光眯起眼。
"尸蚕的消化液。"张麒麟突然开口,刀尖指向树根缝隙。几只通体透明的蠕虫正在啃食碎布,虫体里隐约可见未消化的靛蓝布丝——与村里孩童的衣衫同色。
胖子一脚碾碎虫体,黏液溅在鞋面上滋滋冒烟:"我操!这他娘是硫酸成精了?"他忽然想起什麽,突然从包里拿出了一件外套,"你们看!"
那颜色是胖子昨天穿的冲锋衣,衣服被腐蚀的不成样子,犹如一块破布。
胖子唾沫星子横飞,"昨晚起夜撞见个黑影在翻包,胖爷我还当是老黑偷零嘴。。。。。。"他忽然噤声,衆人耳边同时响起铁链拖地的声响。
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地底传来,沈辞将目光锁定在三丈外的古井上,井旁那辘轳轴上有什麽东西在反光。三人走近了一看,黑瞎子的墨镜正卡在辘轳轴上,镜腿弯折成诡异的蛇形,那反光的正式扭曲的镜腿。
“应该是是黑瞎子给我们留下的记号。”沈辞将墨镜拿下来,这并不是昨天他带着的那副,不过这家夥是搞墨镜批发的,有几副备用的墨镜很正常。
铁链拖地的声音已经消失了,但随之而来的是黏腻的蠕动声混合着铁器碰撞的脆响。
张麒麟不知想到什麽,微微皱眉,解下腰间六角铜铃轻轻摇晃,没有铃舌的铜铃立时发出了空灵的声响。
铃声响起的瞬间,井下猛然爆发出凄厉的嘶吼,那声音三分像人七分似兽,震的井壁簌簌落灰。
照明弹!"沈辞话音未落,胖子已经甩出枚信号棒。惨白的光照下,衆人看见井壁布满抓痕,最深的一道嵌着半截带鳞甲的手指——指甲缝里卡着根黑色纤维,正是黑瞎子冲锋衣的材质。
张麒麟纵身跃入井中。沈辞刚要跟上,却被胖子扯住衣袖:“老辞小心!”
井口浸满晨露的麻绳突然寸寸断裂,断口处爬出数条透明尸蚕。胖子抄起工兵铲猛拍,铲面瞬间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他娘的汪家养的都是什麽玩意!"
井底传来龙雀的铮鸣。沈辞立刻扯下胖子困在装备包上的登山绳甩进井里,手中的绳子陡然绷紧,张麒麟一手抱着个铁盒,一手拉着绳子跃出井口。身後紧跟而来一只令人作呕的东西。
这东西仿佛是被时间遗忘的恐怖造物。它的头颅向前探出时,整张脸突然绽开成五瓣肉花,灰白色菌丝从腐烂的鼻腔喷涌而出,在空气中扭动成嗅觉触须。
原本该是眼球的位置完全被铅灰色菌丝占据,这些不断增殖的纤维束在眼眶内编织成蜂窝状结构。当菌骸转动头颅时,菌丝表面数以千计的黑色孢子囊突然同时睁开,犹如布满血丝的眼球在黑暗中骨碌转动。
破碎的下颌骨垂在胸前,从咽喉深处钻出的菌丝群正在疯狂舞动。这些半透明的触须尖端分泌着淡绿色黏液,最粗壮的几根主菌丝末端竟包裹着人类牙齿,在蠕动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覆盖全身的灰白菌丝如同活体铠甲,在关节处凝结成树瘤状的防护结构,移动时,寄生在胸骨间的菌核就会发出幽蓝磷光,透过半透明的菌丝网络,能看见其中包裹着尚未完全腐化的心脏在诡异地搏动。
从井口上来後,张麒麟反手将龙雀刺入菌骸胸腔,刀锋在菌核表面擦出火星,幽蓝磷光突然暴涨,菌丝铠甲竟如活物般裹住刀刃,腐肉间钻出的触须猛然暴涨,眼看就要将张麒麟包裹住。
沈辞的骨翼骤然展开,翼尖与菌丝相撞,瞬间将其刮断,断裂的菌丝迸溅的黏液在骨翼表面蚀出青烟,却未能穿透那层玉质光泽。
菌骸头颅的五瓣肉花猛然张开,数以百计的孢子囊眼齐齐转向沈辞。
胖子在一旁抡起燃烧的信号棒砸向菌丝触须:"你爷爷在此!"火焰触及黏液瞬间爆燃,恶臭浓烟中,菌骸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一根主菌丝突然穿透火幕,末端包裹的利齿咬向胖子後颈—
锵!
沈辞与张麒麟迅速回防,骨翼与龙雀交错架住了这致命一击。
一击不成,主菌丝快速回收,张麒麟反手割破掌心,染血的刀锋旋出弧光,将菌骸右半身劈成两截。断裂处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疯狂扭动的灰白菌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