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既然三缄其口,白喃珏亦知道绝对无法令这个魔女改变主意。骤闻那个女子的事,他私下纵然有点患得患失,惟亦不再追问下去,他只是突如其来的对魔王道:“你——”“也值得尊重!”
杀神无常白喃珏,居然出言尊重自己?魔王心头为之怦然一动,不过她反应尚快,很快便己掩饰自己那份乍惊乍喜之态,汕笑:
“嘿嘿!怎么了?怎么今夜的杀神无常,会说了这样多无聊的话?我们本来不是势不两立的吗?嘿……”
不错!白喃珏自己也不知为何,自己今夜会对魔王说了那么多话?
是因为魔王称赞他一生最敬重的剑天,所以他才会还她一句?
抑或,还是因为他与她都是背负着悲惨命运的杀神,同样都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一条不归的复仇死路,他与她其实早应——惺惺相惜?
尤其是,复仇的血路如斯孤单,她却仅是一个女子,生生世世,也活得那样坚强,活得那样勇敢,活得那样狠?所以她比他更值得——敬重?
“白喃珏!虽然我魔王与你一样,从没为灭门之祸流过半滴眼泪,但你我心中自知,大家的泪流在哪儿?不过——”
“即使你与我有相同的复仇之路,你也不要奢望自己可凭一两句话左右我的心!我对我主人的忠心与敬重永远不二,绝不容许你如今在这里找出我们的秘密!你还是快点回头,与青荷上少林好了!我魔王也没有兴趣与你这个他妈的浑蛋聊下去!”
“我!走!了——”
此语一出,白喃珏立见被自己挟在怀中的魔王,蓦地双目一翻,便地昏了过去!
是的!既然她的灵魂只是惜青荷的肉体再生,她可以随时来,也可以随时走,再次回到青荷体内!
只不知,魔王此去,是因为真的不想与白喃珏聊下去?还是因为……
她向来被正道唾骂、抿弃,如今竟有一个人如此认同自己,她感到……畏羞?
连无畏天地的女魔神,也感到畏羞?
看来,所谓至邪至绝至恶至毒的恶魔,或许亦不比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更恶?
然而此际的白喃珏,已无暇再细思魔王的心。魔王既暂时消失,青荷的面上顿又回复一片平静,再没有那样邪恶,而她自身的灵魂,似乎还需要一段时间,方可苏醒过来。
白喃珏心知自己眼前当务之急,还是须尽快救回莫予,故此亦不再迟疑,挟着仍昏迷的青荷,益发加快脚步,在纵横交错的雨道之间驰骋而去!
然而,正如魔王所言,这个地狱迷宫内的通道复杂非常,一条通道尽头,总有数条至数十条的通道人口,峰回路转,变化万千,白喃珏一直向前进发了半个时辰,依然未至这些通道尽头,看来无论如何,他绝不可能找到魔王主人的地狱了。
只是,当他掠进第一百零六条通道之时,他忽地有所发现——有声!
是的!是声音!白喃珏的听觉纵不如莫予“明镜止水之心”般灵敏。
他亦可以肯定!
在眼前无数的通道之中,似乎正遥遥用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而且……
还是一个相当低沉的男子声音!
白喃珏一听之下,心中不由一阵忐忑,因为这个男子的声音,他像是似曾相识,而这个男人亦在吟诵着一些他似曾相识的东西:
“花儿灿烂的开,
如不观,如不赏。
如不采,如不折,
花自凋零。
无奈伤春逝……”
啊!这是……?
白喃珏差点便可冲口吐出,这个男人的声音到底是谁?这首,又是谁曾吟过的伤春词儿?可是话到唇边,他的脑海却又像是什么也记不起似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究竟何以这个男人的声音会如斯稳熟?他曾在那儿听过这首词儿?
白喃珏已无法细想下去,这个男人的声音已逐渐远去,他深信,男人的声音现下所去之处,极可能便是魔王主人的地狱所在。
也可能是莫予被掳所在,于是再次加快身法,循声追去。
而当白喃珏愈来愈向深处驰进之时,他又发现一件事!
他适才可以封锁魔王穴道,只是因为他体内那股他不了解的什么“大天自在”愈来仍是畅顺所致;而在这一刻,他愈向深处奔驰,他便愈发觉,自己体内的那股力量更是自行运转不息,愈趋强烈,似被随时爆发……
仿佛,在这带的某一深处,正有另一道绝世无敌的力量在呼唤着他体内的力量,仿佛,正有一个天下无敌的人在呼唤着他……
这股绝世无敌的力量……
到底是什么力量?
它,又为何要呼唤——
白喃珏?
这样又追了一盏茶的路程,白喃珏终追至一条十分狭长的通道之内。
这条通道不单狭长,且还向上倾斜,白喃珏私下已逐渐怀疑,何以魔王主人的地狱不是在下,而是在上?
惟此时已不容他多作考虑,声音似乎已飘至此通道尽头,白喃珏不由分说,惟有沿路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