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说,“是云州的小菜,我小时候,每天早上阿娘就给我做这些,不过我并没有学会,这次一路跟着郡主,有口福了。”芷兰望向沈念说。
芷兰坐在六娘身边,给她添了一碗粥,问她,“今日咱们还?去山上吗?虽这时不下雪了,但?路上会有积雪。”
“看着天气?,雪还?会下很?久的,山里的雪也不那么容易化,还?是早去为好?,越拖越不成呢。”六娘说。
芷兰点头,三人用过饭,车马已经打理好?了,沈念又给她换了新的马掌,说是这马掌能走雪路,不会滑。
六娘说,“既然?这样!我便自己骑马,来?回?也能快些。”
沈念却摇摇头不允,执意要为她牵马。
六娘从袖笼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护手来?,递给他,“这是我昨夜做的护手,天寒路冻,带着它握着缰绳的时候不会那么冷。”
他顿了一下从她手中接过,指腹轻轻摩挲了下护手,。
原来?,她昨夜是在做这个,虽然?时间急些,做得并不细致,但?做法?却很?聪明,只?用最简单的法?子?将这护手做得牢靠。
这是这么久以来?,她送他的第一个东西,沈念有些不舍得。
他很?想将它放在衣袖里珍藏起来?,可六娘说,“我做得有些简单,是不知怎么带吗?”
她伸出?手,将他手中的护手要了回?来?,又上前一步,将他的手拉过来?,把那护手亲自缠在他手上。
他感觉到,她指腹的暖暖的温度,划过他的手背,他微微颤栗了一下。
她说,“你手上有勒伤,怎么不上点药呢?这样下去,是会生冻疮的。”
他抬眸看向她那双认真在关?心她的眸,心中一动。他轻轻攥了下掌心,好?在,这些时日,他在诏狱中磋磨,手已不复当年的模样,她并不能认出?来?。
六娘真没有察觉什么,只?是又拿了一个护手,给芷兰也带上。
她叹口气?,望向他们说,“走吧,希望这次,不要无功而返。”
他轻轻攥着掌心,试图感受着她刚才指腹的温度……
几个人到王二家前的时候,雪飘飞如鹅毛。
六娘将斗篷罩好?,抱着暖炉,将自己裹得紧紧得。
她远远地看到那草庐里飘着炊烟,心中欢喜。
她下了马,踩着门前深厚的雪走过来?,叩了叩门。
不一会儿,王家二丫出?来?,见?是六娘,显然?有些诧异,眉尖一凛,说,“这么大的雪?你们还?过来??怕我们跑了不成?!”
六娘向她笑笑,“姑娘误会!我只?是怕这大雪一时不停,山上路越来?越难行。”
“丫头,莫要无礼。”里面走出?来?一个长者,微倾着身子?,但?步履依旧稳健,他打量着六娘的目光有些戒备,却很?尊敬。
他们让身子?,请他们三人进来?,又关?上了门,才说,“小老?儿不敢想此生能亲自得见?郡主。”说着他拉着身边的女儿一同跪下。
六娘忙将他们扶起来?,说,“老?人家不必多?礼,只?当我是汝宁县的六娘就好?。”
老?人站起来?,坐在了六娘对面,说,“即使不见?郡主亲笔书信,我也知郡主为何会来?寻我。当年陛下即位不久,下旨再泰山修缮祭坛,这祭坛修好?后,我便奉命看守了半年,我确实知道?一些事情,当年没有胆量说出?口,如今确实该对郡主如实相告。”
他给她煮了茶,然?后敬给她,又取了碳火炉子?放在她身边。一时间忙得很?。
六娘蹙了下眉说,“老?人家,我看了当年的卷宗,还?有我父亲奉命修缮祭坛的支出?账目,账目根本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当年那群诬告父亲的人说父亲以次充好?,用的木头并不能用来?支撑祭坛和楼宇,这才定了罪。如今楼宇不复存在,是不是梁木的问题已然?无从查起,我很?想知道?,祭坛究竟为什么会塌。”
“谁都知道?封禅一事攸关?社稷,兹事体大,不敢懈怠。肖将军和孟先生为修缮祭坛,特地亲自从云南调了上好?的楠木过来?,一路水路陆路,辛勤周折就是为保万无一失。若是肖将军有意以次充好?,何必要亲自去云南选上好?的楠木。
大家都不信肖将军会做这样的事,这江山一半是肖将军打下来?的,他若是有什么心思,也不会等?到封禅时用这种手段。”
“先生说得正?是!”六娘接过他递来?的茶蹙眉说。
“不过,那祭坛和楼宇坍塌确实是因为梁柱……但?,不是木料以次充好?,而是因为那一整年泰山连绵不绝得下雨,有人便生了主意,用那虫蚁啃噬了承重之梁。”
“虫蚁便有这般危害?!”她蹙眉,惊讶地问他。
他点点头,“祭坛大体修好?后,还?要一两年陛下才会来?泰山封禅,所以,足够倾覆一切。”
“那您口中的这个人是谁呢?”六娘又问。
“不敢瞒郡主,当年祭坛修好?后,我领着下属十数人负责看管祭坛,日夜不歇的巡逻看守,不敢懈怠。
后来?,工部新调任来?一个看守,名唤张启,我便着他打扫祭坛,护理梁柱。起先也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直到有一日,我发觉那祭坛中总是出?现虫蚁,便叮嘱他多?上心看护,撒些虫药除虫,他应了。可我发觉,那殿中虫蚁却并没有减少,我便起了疑心。
我暗中观察他数月,才发觉正?是他将那些啃噬木料的虫蚁放入梁柱附近。这样下去,不过一两年便会危害祭坛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