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啊"
瑞兹的惊叹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他仰头望着那些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型酒罐,黄铜阀门在煤油灯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
"这些都是顶级抵押品。"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黏稠起来,像融化的太妃糖,"光是这批,在黑市就值"
“咳咳……”
周路的轻咳声让瑞兹立刻改口:"我是说,在市场很抢手。"
"下面还有。"周路用点了点地窖铁门。
瑞兹眼睛却亮得吓人:"数目太庞大了,我需要派专业评估师"他突然压低声音,"当然,是自己人。"
当仓库大门在身后重重闭合时,瑞兹突然像条鲶鱼般滑到周路身侧。他的嘴唇几乎没动,声音却清晰地钻进周路耳朵:"莱莫恩州虽然目前不是禁酒州,但是的酒税是每加仑美元不过我恰巧认识前国税局的史密斯先生。"
周路的嘴角微微上扬:"经理先生的人脉总是这么体贴。"
"他尤其擅长处理历史遗留问题。"瑞兹的胖手做了个蒸的手势,"比如某些入关的记录。而且也有一些门路"
马车驶向码头。
"hoyshit"
周路的皮鞋刚踏上码头木板,瞳孔便骤然收缩。
四艘蒸汽货轮喷吐着煤烟,粗犷的水手们扛着木箱在跳板上健步如飞。十几辆货运马车排成长龙,车夫甩着鞭子催促驮马,整个码头蒸腾着汗臭、鱼腥和朗姆酒的气息——但这一切都没能分散他对那几棵橡树的注意力。
五具尸体像风干的咸鱼般悬在枝头,麻绳勒进浮肿的脖颈,随着河湾的风轻轻摇晃。晨光穿透其中一具尸体的破西装,在地面投下阴影——正是昨天那个叫嚣着的打手。
"头儿!"西恩小跑着迎上来,皮靴踩得木板咚咚响。这个爱尔兰小伙兴奋得满脸通红,活像展示战利品的猎犬:"艾德里安先生的主意!他说西西里佬都这么干——吊起来,路过的就都懂规矩了!"
周路的眼角微微抽搐。
远处,两个水手正用撑杆调整某具尸体的朝向,就像在装饰圣诞树。更离谱的是,其中一具尸体胸前还挂着木牌,上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偷货者,与此同罪"——拼错了三个单词。
西恩突然噎住了。他的视线越过周路肩膀,死死盯住那两枚银光闪闪的平克顿徽章。
"操!平克顿!"
爱尔兰人闪电般去摸腰间的柯尔特,却被周路急忙按住。
"放松,男孩。"周路的声音像冰水浇进热油锅。他随手弹了弹西恩衣领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两位是瑞兹先生的会计。"
两个平克顿侦探的喉结都滚动了一下,不过没有瑞兹的示意,他们终究没有拔枪相对。
"极具创意的安保措施。"
瑞兹的语气仿佛在鉴赏画廊里的抽象画,他甚至踮起脚尖,饶有兴致地观察最近那具尸体脖子上系的渔夫结。"这种绳结打法很专业啊,既牢固又富有艺术感。"
瑞兹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他是银行经理又不是执法人员,他只关心银行贷款能不能顺利按时收回,对于某些客户的奇怪行为毫不在意。不过他心里打定主意,要是眼前这位客户到时候要是拒绝还款,那自己到时候可得多派几个催收人员。
周路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西恩。"他压低嗓音,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三分钟内,让这些玩意儿消失。还有把凯伦叫来"
爱尔兰小伙一溜烟跑了,中途还被绊了个趔趄。
周路转向瑞兹,嘴角扯出个僵硬的微笑。银行经理却突然眨眨眼,圆脸上浮现出某种心照不宣的神情:"亲爱的周先生,您太紧张了。"他掏出一块真丝手帕,轻轻擦拭眼镜片,"我们和平克顿侦探社的合同里有特别的保密条款。而他们都是长期雇佣的。"
像是为了印证这句话,高个子侦探突然对同伴大声感叹:"今天的云彩真像啊!"他的搭档立刻接话:"是啊!让我想起我祖母烤的苹果派!"两人死死盯着天空,仿佛那里正在上演莎士比亚戏剧。
远处传来"扑通"几声闷响。西恩带着几个水手,正用抓钩把尸体拽进一旁的沼泽。
"您看,"瑞兹亲切地拍拍周路肩膀,,"在圣丹尼斯,每个成功人士都有些特殊爱好。"他意有所指地瞄了眼"我们银行就曾有位客户,特别喜欢在——"
"路,你找我?"
凯伦踩着马靴走来,皮质枪套在她大腿外侧出细微的摩擦声。她的目光像剃刀般刮过那两个平克顿侦探。
"把物资清单和今日收益报表给瑞兹经理过目。"
凯伦从胸前口袋抽出一本皮质账本,封面上还带着体温。
"有意思"瑞兹的胖手指在"农产品收入"栏停留片刻,眼镜片上反着精明的光,"单日净收益二百美元?这可比我们银行的金库赚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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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评估完成了。"瑞兹"啪"地合上账本,丝绸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三万美金贷款今天就能放款。不过"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凯伦腰间的枪,"总行审计员下周会来做个正式资产评估。"
周路微笑着接过账本:"随时欢迎。正好让您的人尝尝我们这里的农产品。"
"那么"瑞兹金怀表链在肚皮上叮当作响,"我们现在去签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