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後,许昭又是一阵拈酸失意。
他想,沈甜待她真心,一腔热忱,自然不假。
可问题是,谁又不是真心呢?
那麽多,那麽多的人,全部都真心爱着她啊。
这麽多年,许昭曾以为她爱世人,但不会爱人。
命运和现实却冷冷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原来她不是不会爱人,她只是,不爱他们而已。
…………
宋敏行自始至终,都不曾因为一些外人而疏远自己的爱人。
无论是纯真善良,还是手段恶毒,抑或心机深沉,她认识他,从来不是以脸谱化的标签。
她的爱人,她了解他的灵魂。
知道些许内情的人都道,是沈甜害了温柔,才让温柔落得个黯然神伤的结局。
但,爱情怎会是“结局”?
宋敏行为他们的措辞而感到惊奇。
人生有至亲,有挚友,有理想与事业,爱情至多是“结局”的组成部分之一,怎麽能够称得上结局本身?
至于温柔的“结局”……他才二十几岁,又哪里有结局之说?
宋敏行不曾特意关注过温柔出国後的状况,但在她看来,温柔并不脆弱,一个能够在台上忍住剧痛跳完全场的舞者,这样坚韧的心性,无论在哪里,都能好好生活。
她和沈甜争执过後,蒋秘书倒是状似无意地透露了些许风声,专程向宋敏行递来了温柔的消息。
温柔後来,去欧洲读了他真正热爱的艺术。
同样,也是从蒋秘书那里,宋敏行知晓了更多的内情。
当初替沈甜去做这件事的是蒋秘书。
那时候林特助已经被董事长委以重任,沈甜预见了将来她会成为宋敏行的得力助手,自然不肯林特助经手他的这些事。
温柔家里原先是本着奇货可居的心思,打算毕业後将这个相貌出衆的男儿送去和豪门联姻,卖个好价钱。
沈甜的出手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
某种意义上,却是成全了温柔。
实际上,沈甜完全可以将温柔送入某个以婚姻为名义的火坑,甚至这样做更加彻底,绝无後患——蒋秘书言辞之间的惋惜之情隐藏得很好,却还是被宋敏行捕捉到了。
连蒋秘书都明白的事情,沈甜会想不到吗?
想到沈甜泛红的眼,宋敏行在心底里无声地叹息。
你看,就算他哭着说是自己恶毒,却也不过是,他自以为的恶毒罢了。
他的底色,其实是他不愿承认的温柔。
那麽,为什麽她和他之间会发展成如今的模样……
宋敏行一直想开诚布公地和沈甜谈一谈,却找错了时机。
她只是希望他快乐,不要迷失自我,不要活在既定的框架之中。
她看到了他的痛苦丶他的挣扎,想要带他走出来,却忘记了他的敏感丶他的纤细丶他的脆弱,反过来将他推得更远。
她终究,也是第一次爱人。
没有练习题,没有模拟卷,上场便是实战。
她翻过了这一页。
车在雪夜里行驶。
雪花在深沉的无边夜色中坠落,车窗氤氲着薄雾,看不分明。
宋敏行坐在带有加热和按摩功能的後排座椅上,脚下踏着的也是温暖柔软的羊毛垫。
一切都是温暖而静谧,舒适且妥帖的。
可宋敏行却没来由地,隐隐感到不安。
雪花在透着深蓝色的夜幕之中,像极了碎钻。
她忽然想到他的眼泪。
安静的车内。
宋敏行蓦地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