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她还愿意叫他一声『大兄长』……
程珉喉间哽了哽,极其沙哑地『嗯』了一声。
但是很快,他道:「太子妃这声『大兄长』,我不配受。」
「大兄长……」程绾绾眼眶发涩。
曾几何时,她不过是程府最偏僻最受冷落的院子里,一个失去母亲丶只能自生自灭的小小庶女。
那时,大兄长却是程府最尊贵丶最众星捧月的嫡长公子。
那时候他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那时候,天上的大兄长,却愿意不厌其烦地在刻薄的嫡母和刁钻的嫡姐面前,维护於她,维护她这个卑微到泥土里的小小庶女。
那时候程绾绾觉得,大兄长是程府最好最好的人,不,是整个大邺最好最好的人。
比嫡母和程湘湘好,比血亲的爹爹,也更好。
沧海桑田,世事巨变。
如今一切却调转过来,她成了尊贵的太子妃,大兄长却被关在昏暗的牢室,二月的春寒天,只得几垛枯草掩身取暖。
为什麽这世事是这样?
赵氏和程湘湘都还好好的,在遮风避雨的府邸之中锦衣玉食,而最好的大兄长,却反而沦落到眼前的境地。
程绾绾快要忍不住眼泪。
程珉坐在铺在牢室地面的枯草上,隔着牢门,看见门外的人眼睛不停地眨动,嘴角耷拉拉撇着,眼眶里,有什麽泫然欲坠。
程珉喉头一紧,慢慢站了起来。
「三妹妹,别哭。」
程绾绾赶紧抬手,揩了揩眼角。
她含着哭音道:「大兄长不是说不配受绾绾一声『大兄长』吗,那怎麽还叫绾绾『三妹妹』。」
程珉:「……」
程珉道:「是我僭越。」
「大兄长!」程绾绾微恼,「大兄长,殿下都告诉我了,本来那子母蛊十分厉害,若是大兄长把整支笛子都浸过毒草汁,那母蛊就会越强,子蛊的毒性就会越快的发作。可是大兄长为什麽只将笛子里面一小截涂了毒汁?」
程珉抿了抿唇角,没回答。
程绾绾却知道:「殿下说,大兄长是因为顾念绾绾,怕绾绾被那毒草汁所害,所以才选择了更慢的法子。」
程珉没想到,太子会这麽对程绾绾说。
「太子是这麽说的?」
程绾绾点头:「殿下根本不想要大兄长的性命,只是想让大兄长离开大邺,不要再回来大邺,殿下会把大兄长好好送出去的。」
程珉看着这位单纯的三妹妹认真同他解释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可笑。
程珉轻嗤一声,嘲弄笑道:「我不需要他的恩赦。我这条命,他若要尽管拿去就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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