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逾心里正是百味杂陈,忍了一会儿便说告退了:「父汗累了一天,一会儿想吃什麽只管吩咐,然後也早些安置。儿子先告退了。」
叱罗杜文此刻的目光才飘到他身上,也是沉沉地凝望半天,最後说:「她有她的立场,也有她的用意——当然我也是。有的话,尽信不如不信。」
「是。」罗逾一点不想听,敷衍地答应了一声。
叱罗杜文在儿子转身之後,云淡风轻来了一句:「其实,你小时候,你阿娘还是很喜欢你的,不是她後来说的那样,气急了时的话,不可信的。」
那又怎麽样?她早就不在了,而且甚至都不在他的记忆里!
罗逾头都没有回,闷闷地又说了一声「是」,便离开了。
杨盼始终和他交握着手,此刻觉得夫君疾走的步伐她都快跟不上了。到了後殿,罗逾才停下来:「今日在这里将就吧。一场叛乱,百废待兴,这儿原来是父汗燕居的地方,後来是拔烈招幸嫔妃的地方。」
杨盼乖乖地「哦」了一声。
罗逾拉着她进到里面,其实已经有宫女宦官打扫过了,手指抚过窗框丶桌椅,一点尘埃都不见,但他吸吸鼻子,就皱起了眉。
「纱帐和被褥都换掉。」他四下里看着,「椅靠和引枕也都换掉。再焚一炉香,加檀木和冰片。」
最後说:「打水给我洗澡。」
杨盼听着梢间的水声时有时无,忍不住揭开帘子向里头望,果然看见他浸在水里,手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
她赶紧进去抚慰他:「逾郎,是不是心里很难过?」
罗逾越发捂着脸,鼻子吸溜的声音和哭腔却忍不住,他自嘲地说:「真丢人,可是忍不住……」
又说:「当男人真不好,连哭都不能放开了哭。」
杨盼抱住他湿漉漉的肩膀,把他的後脑勺纳在自己的胸怀里,温柔地说:「谁说不能哭啦,心里难过,哭出来就好了,别憋着,反而会伤了身子。」
他还是没法放声哭出来,但在她暖暖软软的胸怀里,倒是舒服了很多,头发的水也毫不顾忌地擦在她的胸前,带着些舒展开的哭腔说:「还是浑浑噩噩好,不知道的时候,从来没有这麽难受过。受了这麽多年的冷眼和漠视,好容易以为自己要走出去了,能独立不被约束了,却平地又一个惊雷,发觉自己就是世间里多馀的一个人。」
「谁说的!」杨盼摇摇他的肩膀,「我不能没有你呀!咱们的都兰也不能没有你呀!以後,咱们的大燕也不能没有你呀!你怎麽多馀了呀?」
这话又把他的热泪逼出来了,他赶紧捧了一把水,把脸上滚滚而下的泪水跟浴水混在一起一抹,企图蒙混过关。
杨盼叹了一口气,把手巾拿给他:「擦擦脸。」
他擦了脸,然後起身,擦乾自己的身子。目光斜时,看见杨盼低着头,脸颊丶耳朵丶脖子呈现出霞光的粉红色。
他便连寝衣都没有穿,像个初生婴儿一样赤_条条展现在她面前。
杨盼斜乜了他一眼,脸更红了,咬着嘴唇,颊边却有两个小涡。但是大概知道他今日心绪起伏太大,她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只低着头说:「睡吧,睡一觉起来,过去的事就像烟一样散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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