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咬她的耳垂,咬得痒而微痛,又有热气喷过来,带着他身上的冰片的凛冽香气,杨盼浑身一软。
「还有,你昨晚尽欺负我,今早还哄我早些起来,说去看什麽『士兵操练』,叫大家跟我『混个脸儿熟』,万一两方兵戈相向,还要多犹豫犹豫……」罗逾捏了捏她臀上的肉,滑不留手的,乘势往里滑了一下,「小骗子!原来是要哄走我,好约别人来会面。」
「瞧你这话说的!」杨盼梗着脖子说道。
他这会儿就是不讲理了,手摺腾够了,上身就伏在她背上,一个挺身就叫她「哎哟」一声重新软下脖子来:「好逾郎,我错了,我不该骗你。」
「怎麽了?」他在她耳边吹气,仿佛没听见她刚才的认错,文不对题的,「这样子不喜欢?」
杨盼咽着唾沫:「不是……是昨晚上,太……太累了……」
「那今儿你别动。我来。」
杨盼说:「大早上的……」
压着她背的男人伸手捋了捋她的秀发,含笑亲了两下她的後脖子,然後压低声音把那沉沉的嗓音送到她耳朵眼儿里:「不管阿翰罗那边问得怎麽样,我也就这会儿有闲工夫,马上就要忙了。早上怎麽了?一日之计在於晨,不能荒废这大好的光阴是不是?」
净说瞎话!
杨盼想告诉他「一日之计在於晨」不是这麽用的,但是说不出来了,被他按得动弹不得,全身的感觉只能集中在某一处,昏昏然又异常敏锐,渐渐被「折磨」得只有「呼哧呼哧」喘气的份儿。脸埋在地榻上铺的羊毛褥子里,有些透不过气,脑子里尽在绽放烟花——引线从下头直穿到上头。
他这早晨的「一日之计」叫他神清气爽,也叫本来就琢磨了一夜怎麽约谈阿翰罗的杨盼累得昏昏欲睡。
罗逾起身後脱掉太子袍服,换上一身丝绵襜褕,绛红色特别衬他的肌肤。接着是穿戴明光铠,这家伙什儿十分沉重,杨盼从榻上挣扎起身想帮他,他指指系带说:「铠甲太沉了,你帮我系上带子就行了。」
最後是领口的斗篷带子,杨盼微微踮着脚尖,嘟着嘴专注地帮他扣了一个花结。罗逾瞧着她细心专心的模样,笑问道:「你真的不怕?」
「不怕。」杨盼抬眼凝望着他,小酒窝出现在脸颊上,「我和你在一起。你父汗有一句说得对,只有没有软肋,才能无所顾忌。如果,真的到了推车撞壁的时候,你不要管我,素和能为阿翰罗而死,我也能为你死。」
上一世死在他的剑下,不情不愿;这一世却心甘情愿为他而死。
罗逾摇摇头:「不,唯有我担心害怕的时候,才会更加勇敢。」他认真看着她的眼睛:「你不能有事。为了保护你,我要不惜一切代价。」
他必须夺_权,他决不能再像哥哥那样,被父亲控制,不得不走上不归路。
他把杨盼一把抱在胸前,明光铠硬邦邦的胸甲顶在杨盼胸口,凉凉的不舒服,但她舍不得离开。然後感觉男人的手探到她裙後,轻薄了两下,说出来的话低低的,但倒蛮正经的:「我已经把南秦的士兵都调集到你附近。今日与阿翰罗有个了断,如果他虽听了你的话,仍不改初衷,我就设伏杀他,然後挟持我父汗。禁军可能会有哗变,这里可能会血流成河,但是,你不要怕。」
杨盼微微色变,但是坚定地对他点头:「我不怕。」
「再亲亲。」他像个大男孩一样索吻。
杨盼踮脚抬头,让他亲了亲嘴唇。身上缭绕着彼此的甘香味。
罗逾仔细看着她的脸,仿佛要印在眼睛里丶脑海中。但终於得说那句平凡而又叫人心思百结的话:「我走了。」
「嗯。」杨盼乖巧地点点头。
目送着他揭开帐门,低头跨了出去。
杨盼追到门边,看着他步伐橐橐,握着他的短剑走到那片营地的辕门边,指挥着什麽,然後带着一些人往外而去。绛红色的丝绒斗篷,被秋风刮起,他高高的身形,落在碧蓝天空的背景里,远处,是宫城的雉堞墙,近处,是御道的杨柳,那一抹火焰似的的颜色,叫她心里突然涌起说不出的悲酸,顿时泪落如雨。
罗逾慢慢行到父亲所居的行营里,行营的外围布置的是皇城的羽林禁卫——都不是他的人。他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要杀阿翰罗,必须离开这片地方。但是阿翰罗本身是个细心而从军经验很丰富的人,要能得手,只怕还得贴身肉搏,风险不小。
「父汗,」他穿着铠甲,只能单膝给皇帝叩安,「昨儿查了一夜,宫里应该都肃净了,可敦还禁足在太后所居的惠慈宫里,拔烈的家眷集中在原来皇后的宫殿里。」他抬眸看父亲的表情,也是等他的示下。
「可敦赐死。拔烈的妻妾赐死。」叱罗杜文说这句话的时候毫无犹豫,但是接下来略犯踌躇,「他的孩子们……」
思忖了半天:「唉,用药吧,别叫他们死得太痛苦。」
罗逾忍不住抗声道:「父汗,拔烈的子女,难道不是您的孙子女?」
「那又怎麽样?」叱罗杜文反问道。
罗逾竟无言以对,只能说:「这样不好。」
叱罗杜文嗤笑:「你看谋逆之人自古层出不穷,有几个只责己身的?就算是我的儿子,也与庶民同罪!都是族灭之罚!」
若论「族」,你难道不是阿乾的三族之人?罗逾腹诽。然而知道跟他说不清,也不必说。他只侧过头笑问:「父汗,那时候我带兵进平城,你也是打算夷我的族麽?」
他其实没啥「族」,当时不过就是有个怀着孕的妻子。
叱罗杜文有些恼怒地看着他,却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儿子的问题。
不需要他回答,罗逾心里有答案。不仅有答案,而且心寒冷得跟在燕然山下的雪原上伏击时一样。
不由想起杨盼对他的劝谏。不错,他如果不够勇敢,不敢直面父亲长久以来的暴-政和胁迫,不敢再次对他奋起反抗,那麽,他和杨盼丶和他们的孩子仍将一直生活在叱罗杜文的阴影之下。父亲他身体是残了,那颗心却更冷硬了。
这样的压抑,叱罗杜文大概也觉察出了一些不对劲,他对儿子笑道:「如今你是太子,天下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靖,若是闹得和南朝前头的内乱一样,不好。朕苦心孤诣这麽些年,才使得我们大燕的版图至大,军民至富;藩王无权,不敢拥兵自重;南北平衡,不敢轻挑战端。」
言下之意,若是你胆敢弑父,阿翰罗所掌握的亲卫军和不远处常山王所掌握的轻骑兵,很快将杀你这个「国贼」,乱军之中,家人也不要想保得住,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天下大势,其实最後归结为的不过是「平衡」二字而已。势力的平衡丶权力的平衡丶人才的平衡,罗逾心中明白,纵使要对抗父亲,现在禁军环伺,他也不可能用笨办法直接杀人夺_权。
所以,罗逾笑笑道:「父汗放心,儿子都明白。大阿干承父汗指点十馀年,儿子愚鲁,不懂的事太多了。」
叱罗杜文的神色一瞬间有些落寞,苦笑了一下道:「可不是!十馀载的悉心培养,一瞬间就全没了。」
人死之後,未免有些追忆和怜惜,虽然谈不上多宠爱这个长子,但是自小当太子培养,很多东西都是带在身边手把手教的,和其他孩子比起来,接触更久,感情更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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