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在南秦学了些什麽鬼?清荷直是无语。
她慢慢又凑近过去:「奴婢没有其他意思,殿下稍微试一试手,免得明天弄疼了新王妃。」
罗逾摆摆手:「我明天轻点罢,一辈子长着呢,以後再慢慢琢磨。刚刚的热牛乳好像起效了,我有点困上来了。」
然後是莫名其妙的命令:「你打盆热水来。」
清荷微微期待,问:「咦,这会儿要热水做什麽?要擦哪里?」
罗逾说:「脸。刚刚你有一点口水星子喷我脸上了。」
简直是不识好歹!
清荷再也忍不住掉了脸子,赶紧转身遮掩,匆匆给他打水去了。
罗逾擦过脸,眼皮子终於沉重了,他窝在暖融融的被窝里,嘴唇边仿佛是杨盼柔滑的耳珠,胳膊肘又仿佛还撑在她绵软的胸脯上,纤纤的腰,圆圆的臀……他的手已经感受过,明儿他的眼睛丶他的嘴唇,也要一一感受过去。
这日他的梦境仿佛也是绮丽绚烂的。
杨盼这日的梦却是支离破碎的,好几次仿佛从深渊上掉下去,又好几次仿佛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醒过来看到的还是城外毡帐那黑漆漆的顶棚。这样一晚上折磨到天亮,大早她就起身了,揽镜一照,仿佛那双眉都垂挂下来,分外没有精神。
「金萱儿,我眼圈儿都黑了,怎麽办?」她问。
金萱儿打量了她一番,安慰道:「还好,还好。我听说北地的游牧民族都是黄昏举行婚礼,公主还有大把的时间补觉呢!」
杨盼环顾四周,可不是,他昨儿个说了要进城探问情况,结果就一去不回了,今儿她到底进城不进城?进城後什麽时候商定婚仪的时间?怎麽举办婚礼?
怎麽一点音讯都没了?!
想着上一世,她还是有些慌张,随便把头发一挽,披着一件褙子到外头张望:外头除了她带来的侍从,还有北燕士兵打扮的人。虽然都是笑着,在往这片毡帐送粮袋丶蔬菜和整爿的牛羊肉和腊脯,她还是忍不住慌张。
「金萱儿,」杨盼压低声音,「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你叫我们的人今儿一天都别大意,该披甲的披甲,该掖着武器的掖着武器,马匹别卸鞍,车辆别下辕。」
金萱儿始终对这位不靠谱出名的公主的主张嗤之以鼻,笑道:「我的好公主,您带的侍卫入了外郭就被收了所有铁器,拴马的铁链子都是争了才争到的。再说了,咱们区区多少人,他们黑压压多少人?要是他们心存不良,哪个逃得开?我看北燕也犯不着把我们诓到这里来杀。您就放宽心,好好补觉吧!」
「你怎麽这麽粗疏大意?!」杨盼要跳脚。
金萱儿却自顾自看着外头的食材,笑嘻嘻说:「欸,今儿可总算不用吃干饼丶干肉和路菜了。我去厨下看看,有什麽好吃的!」
杨盼对这位侍女失望到极点。她披散着头发,赤着脚,回到毡帐里只能自己揪自己的头发,心里又担心又懊恼。
但是她不害怕,咬牙切齿地想:罗逾,和上辈子比,你是晚了这些时间才准备害我麽?你不直接杀我,是想拿我做质子来威胁我阿父麽?你休想!我就是与你玉石俱焚也不会让你得逞!
她顾不上梳头洗漱,在毡帐里到处寻找。等金萱儿进来叫公主用早膳时,惊诧地看见她这位不靠谱的小祖宗好像要拆了毡帐似的,从帐篷四围的竹编骨架上拆出了若干竹条,又把火盆摆在中间,见金萱儿来了,便说:「金萱儿,你在厨下有没有看到有油?」
金萱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油当然有了!羊油丶猪油丶牛油和奶里炼出的酥油都有!可是您不是不爱吃太油腻的麽?」
彼时植物压榨之油还没有盛行,杨盼撮牙花子想了想:「好吧,聊胜於无。你把这些油多多益善搬过来。」
「搬……搬过来?」
主子您想干啥?!
杨盼指了指床榻丶地上的氍毹丶四壁的羊毛毡:「以油脂涂上,遇火则燃。若是他们想拿我当质子威胁我阿父,我就放火烧了这片毡包!」
金萱儿简直哭笑不得,严词拒绝:「您昨晚做啥噩梦了?今儿……」她突然吞下下面的话,「嗐」了一声说:「小祖宗,别折腾了!早膳为您准备好了,快些用膳吧!」
杨盼心道:也是,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对抗来犯的人。只是金萱儿这样的大意,跟往常不太一样,难道已经被北燕收买了?
她只能点点头,先和金萱儿去用早膳。她不停地偷眼打量这位一直跟着自己这麽多年的侍女,而金萱儿一如既往地勤劳唠叨,把好吃的都夹到杨盼的盘子里,又抱怨北地的肉切得太大块,不好啃;又抱怨茶里头加奶已经够难吃了,居然还要加盐;又抱怨蔬菜太少,连鲜嫩的小青菜和豌豆苗都没得吃……
杨盼问:「金萱儿,你是那时候北燕抓的『两脚羊』麽?」
金萱儿听这个就一脸悲苦:「可不是!北燕人打仗可坏了!他们以战养战,连粮秣都不带,打到哪儿抢到哪儿。若是没有粮食抢,就抢人,不饿肚子的时候叫抢来的人帮着刷马拉车做些苦力,饿肚子了就杀人吃肉……我那时候还小,现在想想都是噩梦……」
杨盼问:「金萱儿,抢两脚羊的是现在这位皇帝叱罗杜文麽?」
金萱儿摇摇头:「我不知道是谁,但不是现在这位,抢人的那个坏蛋鲜卑人已经被咱们陛下杀掉了——所以才救了我伺候公主嘛!」
杨盼找不出她的破绽,又看她提着这茬儿就泪汪汪的,也不好意思再戳人家的伤疤,只能道:「你既然感激我阿父,那麽凡事可不能瞒我!」
金萱儿欲言又止,最後只说:「吃吧,多吃点!」
「然後?」杨盼问。
金萱儿害臊地一笑:「把身子骨养好,多屯点肉在身上,『土壤』肥沃了,新婚之後生孩子才来得快呢!——我们老家的婆姨都这麽说的。」
杨盼脸一红,嘀咕了一句:「还早呢!说什麽生孩子……」
金萱儿笑道:「哪里早,都快要大婚了。」等杨盼吃完,她把主子带回屋子,端来一大堆衣裳摆着:「公主严妆,真是另一种好看!都快大婚了,内里衣服要穿红的,据说喜气足,生养快!」逼着杨盼换衣服丶梳头装扮。
打扮了一半,她倒又出去了,这次没有进来,反而是进来了一个随着杨盼出嫁的南秦宫廷老嬷嬷。老妇人笑微微的,打发走了几个小侍女,亲手把杨盼的长发绾成漂亮的灵蛇髻,对着铜镜赞了几声。
然後,老妇人低声说:「女郎家变作新妇人,可大有不同呢……」
杨盼呆呆地问:「嬷嬷你想说什麽?」
老妇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帛画,慢慢展开在杨盼面前,低声道:「公主别害羞,这些道理迟早要知道。女郎家变作妇人,总少不了男人……」
杨盼一看,好家夥!帛画上栩栩如生画着「妖精打架」!
她上一世是结过婚的人,夫妻之道完全晓得,姿势都不知道尝试过多少!闺房乐趣那是足足的。不过现在看到这样的画儿,还是红了脸,别过头半真半假地说:「嬷嬷你把这个拿走!什麽呀这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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