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逾忿忿然想:不一样的!你没爱过!你不懂!
又想到父亲特特地提西凉公主李梵音,又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他心里只希望婚仪越晚越好,最好让李梵音在家庙里学一辈子规矩,他也宁可为单相思的阿盼守着!
他还在走神,又挨了皇帝一脚,皇帝气恼地问:「胡思乱想什麽?我问你话呢!」
「啊?……」
皇帝竟然吞了一口气,把话重复了一遍:「我问你的是,王蔼是杨寄故人的儿子,杨寄眷恋家人我是知道的,对故人丶对臣子丶或说对曾经看好的女婿,会有多少看重?」
罗逾想了想说:「我看这位南秦的皇帝,为家人是肯付出一切的——这是他最大的弱点,父汗说以前和他对峙过,应该也了解;对臣子丶对故人,好也算好,毕竟和家人还有距离。何况王蔼娶过了柔然的公主,能不能再当南秦的驸马只怕存疑。」
叱罗杜文陷入沉思,好一会儿说:「柔然已经答应把王蔼送给我处置了。我是杀了气气杨寄呢?还是看看杨寄肯用多少东西换他?」
罗逾吃了一惊,半晌方道:「柔然公主不是嫁给了王蔼?」
自己想一想,大概柔然可汗终於抵不过威胁或诱惑,还是把王蔼出卖了。他无声地从胸臆里叹了口气,随後说:「先和南秦谈条件换人吧。能换到父汗满意的最好,换不到再杀也不迟啊。」
怕父亲嗜杀不答应,他又补了一句:「儿子在南秦,那里的风俗确实注重清议。王蔼是不是故人之子事小,是不是候补的驸马事更小,但是,他是国家的功臣,若是皇帝放任他被敌国杀掉而毫不作为,百姓会有怨言,清议会有上表,民心也会有向背。」
叱罗杜文抬起头看着儿子,居然笑了笑:「宥连,南秦果然没白去啊!」
皇帝拍拍手离开东宫,只瞟了一眼挨完打扶痛跪在那里的太子,连声「怎麽样」都不问,兴高采烈地重新到毓秀宫等李耶若。
李耶若回宫时正看见皇帝坐在她的坐席上喝酒吃梅子,拍着胸脯道:「大汗怎麽不言声儿就来了?外头也不通传!」
皇帝起身,上前揽住她亲了亲,然後箍着腰笑嘻嘻问:「我等你呢。你去哪儿了?」
李耶若一点迟疑都没有:「到靖南宫看皇甫中式了。」
皇帝挑眉笑道:「那个低等的嫔御,哪天我看不顺眼就要杀掉的,你看她去做什麽?」
李耶若感觉皇帝揽着她腰肢的手硬邦邦铁打的似的,笑容里也满是玩味,看了他眼睛一会儿才说:「好歹也是陪伴过大汗,为大汗生了儿子的女人,一旦年老色衰,就是这样对待的啊?将来我——」
皇帝腾出一只手把她的嘴一掩,笑道:「你将来头发都白了,牙齿都掉光了,脸上全是褶子,我也喜欢你呢。别打岔,去皇甫中式那里做什麽?」
「中式」是北燕宫廷里除了宫女之外最低等的妃子,李耶若从来不信好色的男人会喜欢头发花白丶牙齿掉光的老太太,嗤笑一声後说:「她未来是我堂妹的婆母,我们一宫为妃,一道伺候一位主上,我出於姊妹之谊去提醒她,别被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堂妹气到了。」
一句都没有撒谎。
叱罗杜文松开了点手,笑道:「你有多恨你堂妹和你堂叔?!」
「恨不得他们都死绝!」
美人凶狠毒辣的样子也甚是可爱,尤其让叱罗杜文有般配的感觉,哈哈笑着又重新把她一裹:「我替你实现这个心愿好不好?」
☆丶第一零九章
南秦的夏汛,今年来得猛了些。长江的浪涛席卷了江夏郡,水道一断,下游也被殃及,江夏郡的百姓流离失所不说,原本最为富庶的下游水田,也收成锐减。
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遭遇这样大的灾害,少不得焦头烂额忙着抢险救灾。洪水略退,他就亲去江夏郡巡查江堤的维修和遭灾百姓的生计。
「太子留守建邺,日常事务自己处理,重大决策必须加急报於朕知晓。临安王和朕一道去。」皇帝在朝堂上说,「这次巡视,必然是辛苦的,然而,只要想一想江夏郡的百姓在饿肚子,巡查的辛苦就根本不算什麽了。」
临安王自从跟着父亲出巡过一次,也跟太子似的,一夕之间长大了一般,十二岁的小少年懂事地捧笏唱喏。
这次抢险救灾,自然是行色匆匆的,皇帝布置了扈从和救灾的任务,下了朝堂直奔显阳殿,对皇后告别:「阿圆,这次事情来得急,江夏郡据说淹死和失踪的已经好几百人。这还不算,郡城尚好,外头郊野全部变作一片水域,茫茫的像一片海似的,几处高地挤满了人,若不赈济丶安抚加上戒备,什麽上山为盗丶易子而食的事都会弄出来。我必须去,阿灿跟着我,学学将来治郡的本事,毕竟将来他兄长登基,他就是朝廷的藩障,前朝兄弟相残的事,本朝是绝不能再出了!」
皇后担心,自然是眼泪汪汪的,但是点点头说:「一路都是走水路,还是安全重要。毕竟一道洪水过去,谁知道来不来第二场?你身上系着国家的命脉,可千万要当心自己!」
皇帝心酸,沉沉地点头,然後说:「我知道的。阿灿你也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京里的事,若是阿火有任性不听大臣意见的时候,你就拿出做母后的样子来。若是太忙,宫里的事务叫阿盼协理。」
提到阿盼就愁……愁了这麽久,也愁习惯了。
皇后叹口气道:「好吧,养着她当女官用呢。哎,你这次出巡看着点,地方上有英俊能干的才俊,磨砺磨砺,观察观察,带几个回建邺,哪怕先处处看……」
皇帝瞥瞥四下无人,到皇后脸颊上亲了一口:「好好好,我看你不把女儿赶紧送出门是不能安生了!你看我算不算是英俊能干的才俊?」
皇后「噗嗤」一笑,看看皇帝嬉皮笑脸的样子好像与当年也没差,不由捏捏他的脸说:「德行!要是阿盼十五岁就嫁掉了,现在你外孙都该会跑了吧?唉……」
皇帝陪她叹气,叹得夸张:「唉,要是那时候没发现罗逾有那麽多问题,说不定阿盼说喜欢,我就让她嫁了呢!」
皇后噘着嘴:「要是罗逾肯来倒插门,我倒也不计较他是北燕的人了……」
这下轮到皇帝笑了:「你还真是病急乱投医。人家堂堂皇子,给你倒插门?你当是我当年那样穷到没饭吃呢?你但说,要是阿盼愿意嫁出去,你肯放她去北燕麽?」
皇后给问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生气地说:「我好容易养了这麽大一个闺女……」
「是呢!」皇帝也说,「远嫁是小,关键那还是面和心不和的敌国,这嫁过去,我大概天天心都要悬着了。」
「这臭丫头的婚事怎麽就这麽难啊!」皇后几乎要哀嚎了。幸得有皇帝的嘴唇堵了过来,可以暂时忘忧。
皇帝出巡赈灾,是前方的事,在建邺这里,调拨赈灾的粮食丶民夫的口粮以及随扈军队的粮饷,还有处置下游各地水患的安抚丶水稻的补种……一件一件都是又细又繁,又不能丝毫有错的事。太子杨烽,担了这个监国之职,天天忙到深更半夜,半个月就瘦了一圈。
这日,正赶上是建邺最热的三伏天,好容易盼到太阳下山,要凉快些了,显阳殿里靠着冰盘,摇着扇子的沈皇后和杨盼,看到太子行色匆匆过来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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