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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024 梦醒（第1页）

第261章024：梦醒

“阿源……”出声时霖王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像样，声音微不可闻。

但这一丝响动还是被小皇帝给捕捉到了，一眼对上霖王担忧中带着一丝安抚的目光，小皇帝无意思红了眼眶，边朝床边走去边应声：“皇叔，阿源在这，我没事，倒是皇叔您，您是不是该和我说说到底怎麽回事？”

憋气之下，连敬称都出来了，可见这次霖王的突然昏迷让小皇帝有多生气。

霖王自是察觉到了小皇帝的怒意，心中除了淡淡的遗憾竟再无更多想法，“让阿源担心了，不过是顽疾了……”

就是这种平淡的语气！

往常小皇帝还能忍，但不知道是不是心底的情绪累积到了一个阈值，现在又听到这样的说辞，他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了，生平第一次对霖王发了脾气：“顽疾，顽疾，到底是什麽顽疾这麽棘手，连皇叔都无可奈何？！皇叔为什麽不愿意告诉我，万一我能帮上忙呢……”

到底是自己怀有别样心思的人，小皇帝的怒气从爆发到平息不过一句话的时间，声音越来越小，气势也越来越弱，说到後面甚至带上了哽咽和无助。

见他这样，霖王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轻皱了下眉，温声安抚：“抱歉，是皇叔考虑不周了，但我的身体我清楚，阿源不必担心……”

话还没说完就见小皇帝擡头露出发红的眼睛，凶狠地瞪着他：“你都这样了，我还不必担心？！”

霖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麽，亦是生平第一次生出了心虚的情绪。

该怎麽解释呢？

墨之临没有身为祖神时的记忆，入世历练时，他都是需要封印记忆和力量的。

但这一世转世为霖王的墨之临冥冥之中有一种感应，他的寿命是早就注定了的。

之前，霖王对寿数一事看得极淡。

但在和小皇帝相处多年後，对上对方忧心的眼神，霖王向来平静的心底掀起了波澜，并做出了一个在此之前他从来没考虑过的决定——逆天改命。

玄门中人逆天改命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还未必能成功。

霖王与他们不太一样，他成功利用道法为自己延长了寿命，却也不能太罔顾天地秩序，撑到小皇帝十八寿诞已是极限。

大概就是这几天了。

霖王对此心知肚明。

但他始终没想好要如何与小皇帝道别。

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小皇帝虚张声势的神情下难以消散的惊慌让他更不知道该怎麽开口。

墨之临这一生少有为外事所困的时候，仅有的几次都发生在和小皇帝相遇。

然而他生性淡漠，便是心里有愁绪，面上也少有显露。

见他这副置身物外的模样，小皇帝心里发涩，眼睛更加发红。

对自己的顽疾都能这麽冷静，小皇帝该说不愧是他的皇叔吗？

他垂下眸，不语。

这人连自己的病情都这般看的开，他之前又凭什麽有自信能让这人把自己放在心上，成为其一生所爱的？

更别说他们还是那样的关系……

从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到现在，几年了，小皇帝在对方眼中看到的只有对小辈的关爱和纵容。

皇叔……他在幼时曾沾沾自喜于能与对方更亲近的称呼和关系，如今都成了枷锁和囚牢。

只不过，被锁住的只有他一人，被囚住的也只有他一人。

霖王不知道小皇帝想到了什麽，身上竟溢出了几近颓丧的气息，他下意识擡手抓住了小皇帝的胳膊。

手上突然传来的温度让小皇帝回神，对上霖王带着忧色的眼神，他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皇叔，是我冒失了。”

像是放下了什麽大事，小皇帝的眉间一片轻松。

霖王却莫名有些不安。

霖王或许没有注意到，作为旁观者的景源却看得一清二楚，小皇帝眉宇间的不是释然，而是……决然。

许是对方就是自己前世的原因，景源几乎一眼就看懂了那抹决然所代表的含义。

看了眼对此毫无所知的霖王，景源勾唇笑了。

是他会做的事。

庆和四十年，十二月，尚明帝寿诞後的第十日，霖王病故。

那一日，大雪纷飞，却掩盖不了小皇帝深一步浅一步跟着棺椁走向陵墓的脚印。

翌日，宫中传出消息，尚明帝禅位于宗室的一位族弟，此後不知所踪。

就连银白雪地上的那一串痕迹，也在接连几日的大雪後彻底掩埋。

只有景源知道，小皇帝终是得偿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