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地看着几个杀手被官兵带走,司空肃额角抽了抽,事情超出他的预料了。
他怎麽都没想到会遇到两个身手这麽好的人,该死的!
偏偏当着衆人的面,他还得表现出如释重负丶逃过一劫的模样,脸色五彩缤纷,都扭曲了。
肩膀处传来的刺痛将他拉回来,司空肃低头看了眼还在渗血的伤口,眼神阴鸷了一瞬,很快收敛起来。
他深吸了口气,擡头看向墨之临两人所在的包间,眼底有精光闪过。
他的伤可不能白受。
天阴教的人被带走後,街上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喧嚣,一群人围着酒楼和被打斗波及而倒塌的建筑指指点点,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不敢对着景源说道,万一惹得这位高手不快,他们的命可没有那几个杀手那麽硬,连高手的一招都承受不住。
但对着司空肃,他们就没有这麽忌讳了。
瞧着司空肃凄惨的模样,有人揣测起了他被天阴教的杀手追杀的原因,有人说是寻仇,有人说是接了悬赏,还有些脑洞大开的猜想是不是司空肃绿了天阴教的某个大人物……
“什麽呀,你是不是话本看多了,就这个人实力这麽差,怎麽敢抢大人物的女人……”
“就是就是,以我看啊,应该是——他就是天阴教的某个大人物……的男人,不是说天阴教的教主就是个短袖吗?他的手下人有样学样养几个男宠也正常……”
“别说,这人虽然武功不怎麽样,但他那小模样确实还挺标致……啧,瞧瞧那小白脸,比春满楼的红菱姑娘还白!”
“嚯,李老三,你怎麽知道的,难不成你去过春满楼?好哇,我要告诉你婆娘去……”
“哎哎,小声点,瞎说什麽呢,就我这钱袋子晃晃都听不到声响的样子,那能去那花钱的地儿,那大家不都这麽说的吗,我就随便说说!”
“……”
还没走远且耳朵灵敏的司空肃:……
捏紧了拳头。
又悄悄松开。
加快脚步朝酒楼里走去,再听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大开杀戒。
刚才过来的禁卫军并没有全部离开,还留下了人几个处理後续赔偿事宜,用的钱自然是从几个杀手身上搜刮出来的。
这是朝堂和武林人士形成已久的默契。
武林之人在城内打斗造成的损失由打斗的人承担,要是没钱……那就把人抵给官府,给官府办事,那麽官府会先把钱给垫上,作为给受到损失的百姓的补偿。
所以,大部分时候,武林人士是不会在城内动手的,尤其是那些过得比较落魄的无门无派丶没什麽家底的游侠,在与人交手时更会顾虑这些。
好在景源和暗五动手时都有分寸,除了几个摊位受到波及散架了,并没有百姓受伤。
原本,像这种武林中人在城内打斗的行为是触犯了朝堂律令的,不过只要情况不是很严重,不如闹出了人命——特指无辜百姓的性命,官府通常都只是罚些银钱就会把人给放了。
但有三个例外。
那就是朝廷和武林的公敌,两教一阁。
但凡抓获天阴教丶血冥教和天煞阁的人,格杀勿论。
所以,就算景源留了天阴教几人一命,他们最後还是难逃一死,不过是早死晚死的问题罢了。
景源和墨之临被酒楼掌柜毕恭毕敬地请到了一个新的包间,茶点也都重新上了一份。
司空肃在衆人各异的目光中走进包间,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
他何曾有过这等遭遇,被一群愚民当成杂耍之人看热闹……
然而他的气只松到了一半便堵在了胸口,一根筷子精准无比地落在他身前的木板上,距离脚尖只差分毫。
不用怀疑,筷子要是再往前一点便能穿过鞋面丶插透他的脚背。
司空肃僵在原地,愣愣地擡头,脸色黑红交加,咬牙问道:“两位这是何意?”
景源施施然收回手,神色自然,完全看不出扔出筷子的狠劲,目光冷冷地看着他:“谁让你进来的?”
见司空肃露出惊讶的神色,墨之临扬了下眉,“这位侠士,你不会还以为我们会很欢迎你过来吧?平白糟了这无妄之灾,我们没追究你的责任便已是宽宏大量,难不成吧还赖上我们了?”
说着,他以折扇轻叩额角,“哦,对了,我们救了你,侠士就没有一点表示吗?如果不是我们,你现在可就是一具死尸了,惨不忍睹的那种,谁都知道天阴教的魔头最是喜好虐尸!”
墨之临摇头晃脑地笑着,打量着司空肃的眼神让他倍感不自在,就像是对方在看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块肉,还是没什麽价值的肉。
这个想法一出,司空肃的脸色更暗沉了。